少年歌行131 凤溪山

将军府

卿卿抱着那只竹编的蹴鞠，上面沾上的泥土早就被赵玉真擦干净了，在她腿上滚来滚去，清脆悦耳的铃铛声扫去了一室的沉闷。

还未来得及换上常服的叶啸鹰坐在书案前，叶若依坐在卿卿对面，良久，才听见叶啸鹰叹了口气。

叶若依“父亲。”

叶啸鹰“行了，不必再说什么了。”

叶啸鹰“若依，你帮我写一份折子，就说告老还乡。”

叶若卿“阿爹要回凤溪山？”

铃铛声忽地停了，竹藤被她细嫩的手指抠住，叶啸鹰笑了两声，却已不似往日的爽朗。

凤溪山，是她们娘亲的葬身之地。

叶啸鹰“是啊，明德帝不降罪于我，是因为他不敢，可我若不知罪辞官，下面那些人恐怕睡不安稳，以为我要再打一仗。”

叶若依“那我和阿爹一起。”

叶若依“我也想阿娘了。”

叶啸鹰轻轻点了点头，目光移到卿卿身上，端坐的小姑娘扣着自己的指尖，抬眼时，正好和他对视上。

叶啸鹰“阿爹知道卿卿舍不得这天启城里的那些人，凤溪山也装不下这么多人。”

叶若卿“可我也舍不得阿爹和阿姐。”

叶啸鹰“傻闺女，凤溪山就在那儿，又不会跑。”

叶啸鹰“跟阿爹和你阿姐说说，这些人你最喜欢哪一个。”

叶啸鹰瞥了一眼门上被斜阳裁剪出来的剪影，那浓稠的墨色愈来愈近。若是在外头看，便能看见赵玉真下半身不动，上半身因为听到叶啸鹰这句问话而情不自禁地倾向房内。

到神游玄境的境界，一草，一木，一缕风，所有的变化在他眼中都变得迟缓又清晰，何况叶啸鹰并没有压低声音。

即使知道，是故意要说给他听的，赵玉真也不得不承认，他也想听这个问题，卿卿究竟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叶啸鹰“虽然阿爹觉得一个个的，都不怎么样，但你若喜欢，我也不阻拦。”

叶啸鹰“阿爹以为你最喜欢萧楚河，但现在看来，好像只是从前最喜欢？”

叶若卿“也不是。”

赵玉真的胸膛，忽地猛烈地跳动，曾经他在望城山，等着她从山下回来，而她的每一次下山，没有例外，都是找萧楚河。

似乎萧楚河，就是她在望城山那几年的全部。

叶若卿“从前我担心他，当然…也喜欢他。”

叶若卿“但…我对他好像不是必须的。”

她浅浅笑了一下，还带着一点儿释然。

叶若卿“如今他身边有很多好朋友，我也可以放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是因为他分明许诺过绝不失约之后，又在海外仙山果断地将她留下。

即使后来想明白，他是不想她回天启，怕她触景伤情。

可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卿卿摸上脖颈，厚厚的衣裳隔绝了触感，但她还是熟悉地一下就找对了位置，那枚吊坠安静地呆在她第一根肋骨向上两寸处。

她解开绳结，费了好一番功夫，坠子上头沾染了她的体温，共享了她的气味，即使被攥在手里，温度也很快散去。

叶若卿“而且…我还是喜欢自在一点的生活。”

他恢复了永安王的身份，再也不是可以肆意行走江湖的那个萧瑟，她不想再一次，被困在天启。

叶若卿“要不我跟阿爹一起回凤溪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