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107 七盏星夜酒

海外仙山

湖中的莲花近几日有些枯萎，连带着卿卿，也有些心神不宁。

海外仙山不分四季，灵气充裕，所有的植物都郁郁葱葱，唯有这池莲花，一夜之间，忽然衰败。

进入大梦自观又短暂醒来的莫衣看着百里东君，百里东君又看着卿卿皱起的脸。

莫衣“从我第一眼见到他，便知道他的结局。”

叶若卿“莫衣先生可有办法？”

莫衣“小百里，我可助你。”

百里东君“即使入了神游玄境，可依然觉得这样的事情玄之又玄。”

莫衣“别人或许不行，可我是莫衣。”

莫衣“一缕真气。”

莫衣“只是一缕真气，能够护住他，却救不了他。”

叶若卿“我救。”

叶若卿“我去救他。”

叶若卿“莫衣先生只需护住他，其他的我来便好。”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只要不是毫无转圜的余地便好。

莫衣微微颔首，掐指算了算时间。

莫衣“你现在便要出发，一刻也不能耽搁。”

叶若卿“多谢莫衣先生。”

百里东君“让我那个笨徒弟，亲自来谢。”

叶若卿“好。”

她微微歪了歪头，唇角勾出一抹笑，让这蓬莱仙境都有些黯然失色。

赵玉真怀中满满地揣着桃子，朝她走了过来，显然他已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完全。他想腾出一只手去牵她，但怀里的桃子却咕咚咕咚滚了下来。

还好，卿卿直接拿裙摆全部兜住了，她一个一个捡起来，握住了赵玉真的手。

赵玉真“我陪你。”

叶若卿“那这桃子，便当路上的干粮了。”

她咬了一口桃，脆脆甜甜，赵玉真洗净了才来拿给她的，但在赵玉真眼里，她早就甜过了这些桃子。

山林之间，破旧茶馆，雨落屋檐，一道闪电闪过，照亮了遍地的横尸。

一拳，一掌，和七盏星夜酒，是他今日全部的身家。

雨落的声音，听起来仿佛也成了哀鸿，连那匹马，也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鸣。

唐莲捂住胸口，蓝黑的衣袍看不出染血的痕迹，也或许是被雨水冲刷了，但他知道，他最后的那点力气，也快要消耗殆尽了。

但他肩上，是师弟师妹的信任，是萧瑟的回家路。

谢七刀“我看得出来，你没有力气了。”

谢七刀“你还剩最后一杯酒，但我想，你应该不会再喝了。”

唐莲“不会再喝了吗？”

他忽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强撑着站起身来，踉跄又坚定。

谢七刀“我虽然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酒，但我知道再喝一杯，你必死无疑。”

唐莲“可是我不喝，我又怎么能活得下去。”

谢七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雨水大得唐莲快要睁不开眼睛，但听到谢七刀说出的话，讥笑了一声，嘲讽且不屑。

唐莲“你们暗河算什么东西，能与我雪月城谈条件。”

最后一杯星夜酒滚入喉间，谢七刀倒了下来，唐莲亦是。

他重重地跪坐下来，靠在茶铺的栏杆上，望着漫天雨幕，想起了很多。

想起和两个师父的初见，想起萧瑟那一行人，他们还没成长到不需要大师兄的时候。想起…他心爱的那个姑娘。

可惜，第一次见她那天，是个大晴天，和今天一点儿也不像。

他愚笨的爱意，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

粉紫色的衣裙，就如同他们初见那天的晚霞，是这片暗沉的天空里唯一的亮色，在他阖下眼帘前，一闪而过。

或许是死前的幻想吧，唐莲想着，但也算见了最后一面。

那是从来不属于他的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