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天启,柳月让人走了一条弯弯折折,有些崎岖的山间小道。
这条路窄得几乎只容许两人并肩通过,他能听见灌木摩擦着车架偶尔传出的刺耳的声音。
他只是将人抱得更紧,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她略带羸弱之色的眉眼,少女嘤咛了一声,颤巍巍地,睁开了眼。
清珞“师兄。”
柳月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进她颈子里,她醒过来,他才敢开始害怕。
那种或许会失去她的恐慌,压抑得他快要喘过气,他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强迫着自己保持头脑清醒,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这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
这座城,他不想回来了。
即使学堂储存着他少年时光所有的记忆,尤其是关于她的,但这里却藏着最恐怖的野兽,最幽暗的深渊。
柳月“下次不许了。”
柳月“阿清若是死了,师兄就是下阎王殿也要把你拽回来。”
小姑娘贴着他的胸口,咯咯笑了两声,不过随即响起虚浮无力的几声咳嗽。
柳月捏着她的下巴,轻轻地贴了贴她的额发,眼里的心疼快要漫出来似的。
柳月“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清珞眸光闪烁了几下,抿着唇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但闭口不言。
似乎是给叶鼎之输内力的时候太过头了一些。
不过缓缓就好了。
清珞“一会儿就好了。”
清珞“我就是大夫,师兄忘了?”
柳月“你啊。”
柳月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还轻轻晃了晃,将她的声音一同扯得有些变形,说话也含糊不清了。
清珞“易文君和叶鼎之走了吗?”
柳月拨弄她头发的手忽然顿住,心里交战着,犹豫要不要将事情真相告诉她。
被她一双软若春水的眸子,定定地瞧着,柳月便生不出哄骗她的心思了。
柳月“易文君被影宗宗主带回了景玉王府。”
柳月“叶鼎之…不知所踪。”
清珞“什么!”
她倏忽坐起,晕乎乎的脑袋让她眼冒金星,但却准确抓住了柳月的手,探着身子去掀车帘。
黑乎乎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只能听见车轱辘碾过枯叶和风吹过的声音。
清珞“这是…去哪儿的路?”
柳月“回我家。”
柳月捞起她的身子,扶着人正正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将滑落至她臂弯的披风给她拢好,动作熟练得宛如做过千百遍,尽管确实如此。
她两弯柳眉颦蹙,撑着他的肩膀坐起身子,和他对视。
清珞“其他师兄呢?”
柳月“阿清。”
柳月顿了一下,尽力措辞温和,即使那是一个对她而言有些残忍的事实,如何修饰都没有作用。
她似乎猜到了什么,水光潋滟的眸垂了下去,嘴唇嗫喏着,苍白的唇有些干涸。
柳月“师父离开了天启,我们也都该归家了。”
清珞“学堂…”
她深深吸了口气,极力克制着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
清珞“那…我呢?”
虽然知道大家总会有分离的那一天,但真的到来的时候,没想过却这样没有征兆。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柳月“阿清不想跟我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