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吉人自有天相

“父皇！儿臣回来啦！”

刚走到大殿之上，走在前面的小娇儿就忍不住跑上前，一个飞扑进了不远处穿着一身明黄色长袍人的怀里。

“诶！我的小公主啊，短短几天，你当真是让你父皇我念的紧啊。”

“嘿嘿，女儿知道父皇想我了，于是便回家啦。”

“女儿还给您带来了惊喜呢！您抬头瞧瞧站在那边的那个俊俏人是谁。”

皇帝看着自己女儿笑眯眯的脸，连连应声道好，随即听话的抬头看向远处的几个人，这不看不要紧，仅一眼他便认出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像.....真像...”

皇帝盯着贺峻霖的脸喃喃道，这十几年的光阴就连他自己都衰老了许多，年轻时挺得比直的背脊也开始慢慢佝偻，可是面前这人却依旧如当年那般，仿佛得到了岁月的宠爱不舍得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丝丝的痕迹。

他慢慢松开怀里的女儿，缓步走上前走到贺峻霖的面前，就连自己疼爱的女儿之后听他讲话他都置若罔闻。

“不知这位小友唤何姓名，可否告诉朕。”

贺峻霖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看见皇帝朝自己走来还问这样的问题他有些慌张，脑袋左摇右看的想要寻求帮助，可是严浩翔和小黑都不知何时退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一旁的小侍卫更是目不斜视，帮他更不可能了，“呃....”无奈的贺峻霖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鄙人姓贺名为峻霖，不知皇上问此有何事情。”

贺峻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寻着印象里，自己看过的电视剧里的样子双手抱拳微微弯腰，此间似乎怕自己说错话就把面前人惹怒一样，贺峻霖说完还用眼睛瞟了一下面前人的反应。

可是自己面前的皇上只是定定的站在那，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见状贺峻霖更是不敢乱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只好紧张又尴尬的等着。

却不想下一秒，只听噗通一声，当朝天子居然就这般随意的跪在了自己的面前，吓得贺峻霖一个激灵，周围的人似乎都被这个阵仗吓到了，不过只是一瞬皇帝的贴身公公就立马上前去扶人。

“皇上！您这是作甚，用您的龙体给普通人下跪这可使不得啊！皇上！”

贺峻霖也随即反应了过来，赶忙跟着去扶人，嘴上还忙不迭的附和着公公的话，“是啊是啊，我就是一介凡夫俗子，普通人您快起来吧，我受不起啊。”

贺峻霖有些欲哭无泪，在脑海里不停的呼喊着身后的小黑，“小黑！小黑！你俩能不能别站着了，来帮帮我啊，我靠！”

只听小黑哈哈哈的笑声传进贺峻霖脑子里，一阵嘲笑过后他才悠悠道，“人家跪你就受着呗，天子跪你证明你比天子还厉害啊。”

贺峻霖哪敢啊，一来就给自己扣那么大那么高的帽子，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禄福你不用扶我，这一跪是我自愿也是我该的。”

终于默不作声的皇帝开了口，“这么久了，我寻了仙人那么久了，终于又见到您了，当年的救命之恩我都还未找到时机回报，就听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您逝世了，我就说怎么可能呢。”

“您是一个那么心善又有福气的人，肯定不会轻易就死的。”

贺峻霖算是被这一嗓子喊愣住了，虽然搞不清什么情况，但是他真的有点受不了别下跪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的样子啊。

“呃....您先起来行吗皇上，您这一跪就不起我即使有再大的功再大的福我也得折寿了。”

“啊，对对对不能让仙人折了寿。”说罢皇帝也算是找回了一些理智，只是情绪仍旧有些不能平静，最后在皇帝可怜兮兮的眼神照射下，几人被簇拥着移步去了后院皇上的寝宫陪他一同用膳。

善后的众人都被皇帝一早安排好的人待下去休息了，只留了贺峻霖一个人仍在原地，差遣好一切的皇帝返回对着贺峻霖道。

“刚刚用完膳，想留仙人陪我消消食，仙人应该不介意吧。”

“呃...无碍的陛下。”虽有有些不明白留下自己的意义，但贺峻霖总归还是应了下来，随后两抹身影便慢慢移步走去了后花园。

只不过这一路上，都是默默无言，皇帝能不开口，贺峻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搭话，这根领导邀请自己饭后散步有什么却别啊，贺峻霖在心里抓狂道。

“仙人曾说，小娇儿及笄之年便是命数殆尽之时，此事...当真别无他法了吗。”

皇帝突如其来的张口把贺峻霖脑内的思绪打断，可是他听皇帝的语气仿佛不似在询问，像是在确认一个他心里早结果的答案。

又是这个问题.....贺峻霖的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几分，不得不承认他真的不喜欢身边人总在追问自己，另一个人的生命尽头在哪。

“抱歉，恕贺某才疏学浅能力有限。”

讨厌让他知晓，却不赋予自己能够救赎的能力。

“仙人不用感到愧疚，您当年能够松口为她续上着十几年的寿命，已经是她能修来的最大的福气了，只是...有点不舍罢了。”

“希望她如你们所说的转世后，能投个好人家继续过她喜欢的生活吧，别生在皇家了。”

如果说天子不能落泪的话，贺峻霖此时听到的哽咽定是，一个普通父亲对于孩子即将离开而生出的浓烈的不舍。

“人各有命，小娇儿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肯定不止这点福气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家人，不曾感受够所谓亲情带来的幸福有多温暖，也不知道舍不得是什么感觉。

贺峻霖觉得自己就像被断了七情六欲的木头人，和人之间唯一的相同或许就是还会说话还会笑还有体温吧。

“或许呢，万一她的福泽能够护着她平安欢喜的度过及笄礼呢，还有时间，或许我们说的都还不能作数吧。”

皇帝闻言一愣，“可是，您不是曾说过那时您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等您再次回来或许就证实一切快结束了吗？”

他知道随便给别人不切实际的希望不好，可是贺峻霖就是受不了所有人都沉浸在悲戚情绪里的样子，明明还有一年时间为什么要死气沉沉的过完这一年。

“都说了是或许，也就是还存在意外发生的可能，皇上莫要操之过急的悲伤，万一呢是吧？”

皇帝一听这话，刚刚还佝偻的带着些许凄凉的背影瞬间挺直了起来，就连走的几步路也开始生起风来。

“仙人说的是，是我太悲观了，应当看得开一些。”

就这样贺峻霖在皇宫住下，一晃眼半年便在转瞬间犹如花瓣，随着风飘落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