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微微吹来，细雨绵绵，树上的新叶轻晃，露珠微烁，曙光洒进来，照在不远处微绽的蔷薇花上。
宫远徵摸了摸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还余留着淡淡的温热和木香味，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坐起来，就看到了我留下的衣服和字条。
“我去角宫了，找上官姐姐，你最近太累了，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你。对了，昨晚有点忘情，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天上的烟火，那可是我特意做的呢。醒了的话，看到新衣服了吧，也是我做的，厉害吧，不要忘记来角宫找我哦。”
宫远徵将字条放下，摸了摸床边桌子上的用金丝细线做点缀，缝制成昙花纹的白衣，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回味着子夜时唇间的缠绵，笑得更温柔了些，“看到了，是昙花和蔷薇，很美。”
角宫
我和上官浅正在下棋，我把玩着发间的铃铛，眉眼间的笑意愈发浓烈。
“妹妹？”上官浅看着我的样子，笑着说，“该你了。”
我看着棋局，落子。
“妹妹，看到昨晚的烟火了吗？”
“没看到，关顾着看人了。”
我回想着昨晚宫远徵的样子，悄声说：“好想欺负他……”
上官浅微微疑惑，“什么？”
我拿起白子，手起子落，“没什么，姐姐，承让了。”
上官浅无奈地摇了摇头，“妹妹真是厉害，走神都能赢过我，是我棋艺不精了。”
“姐姐，不也在走神吗？”我好奇地看着上官浅，“姐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上官浅看着我，“妹妹，你确定要我把宫门云图和尚角的半月之期传给无锋吗？”
我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但云图只需要给方位，暗道什么的要抹去，云姐姐给你的那份按计划进行就好。姐姐，你传递完假消息后，我会在角宫等你，帮你抵抗半月之期。”
上官浅看着我，眼神中充满感激，“妹妹，这赌，我真的不亏。”
我整理了一下上官浅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坚定地说：“姐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仇必须报，无锋也该被放放血了。”
“对了，如果宫门有人与你无锋的身份对接，问姐姐入宫门的目的和身份，姐姐只需演好之前的戏就好。”
上官浅点了点头，“好。”
气氛有些沉重，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眨巴眨巴眼睛，期待地看着上官浅，“姐姐，你和角公子泡药浴的时候，什么感觉？”
上官浅没想到我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脸微微红了，“妹妹，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着棋局，摸着上面的黑子，若有所思，“我，就问问，姐姐感觉好吗？”
上官浅仿佛看穿了小姑娘的心思一样，莞尔一笑，“嗯，挺好的，远徵弟弟应该也会让妹妹感觉不错的。”
我的耳根染上了绯红的红晕，“我没问我自己感觉好不好，再说了，他还小……”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宫远徵坚实的臂膀和温热的嘴唇，还有……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垂下头，捏了捏自己已经红透的耳朵。
上官浅温柔地看着我，“有时候我很羡慕妹妹。”
我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上官浅。
“我更爱我自己，而尚角更爱宫门，不似妹妹和远徵弟弟的感情纯粹，也不似姐姐和羽公子的感情坚韧。”
“姐姐和远徵交谈过了，应该知道了很多角公子的事了吧？”
“嗯。”
这时，我察觉到有人在偷听，哎呀，怎么还带趴墙角的，我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宠溺。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跟上官浅说话，“那姐姐就应该知道你让他第一次有了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有很多东西都是既定的，就比如你们的遇见，你对他的一切都有清醒的认知。可唯独你们都看不清自己的心、对方的心。姐姐是害怕吗，毕竟为了活下去和报仇，自己已经做了很多事了，甚至为达目的可以放弃其他的一切。”
上官浅看着含苞待放的杜鹃花，神情复杂，“妹妹觉得，角公子会喜欢真实的我吗，在上官浅外壳下的我。”
“你愿意让我看到真实的你吗？”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门被推开，宫尚角和宫远徵走了进来。
宫尚角看着有些局促的上官浅，走近。
我握了握上官浅的手，暗示她放心。
“你愿意让我看到真实的你吗？”宫尚角又复述了一遍，看似淡定，实则袖间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握紧了许多。
上官浅顿住了，她显然没想到宫尚角会在门外，更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了，咬了咬嘴唇，看向我，我指了指胸口心脏的位置，“姐姐，问问你自己的心吧。”
我站起来看着宫尚角，“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和远徵还有事，先走了。”
言罢，我就牵着还在状态外的宫远徵一起出了门。
宫远徵与我坐在廊庭上，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真好看。”
我摸着他发间的铃铛，歪头看向他，“怎么了？”
宫远徵回过神，看向我，“阿芷，你呢，我可以认识真实的你吗？”
我长舒了一口气，伸出手，感受着雨的掉落，“其实在你面前的我一直是真实存在的，你认识的一直都是我，我也叫桓芷，等一切结束，我什么都会告诉你的。”
“那你会离开吗？”宫远徵小心翼翼地问出他一直想问的话。
我顿了顿，眼神黯淡了一下。
宫远徵拉过我接雨水的手，我们之间的距离一瞬间被拉近。
“嘀嗒嘀嗒——”
宫远徵的眸子里染上了幽色，眼神阴鸷，含着泪水，“我不会放手的。”抓紧我的手腕，生怕下一秒我就会消失不见。
我满眼珍惜和心疼地看着他，吻去他的泪水，贴近他的额头，“宫远徵，我会一直在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留下来。
雨水纷纷落下，像是在洗涤人的内心深处，所有的秘密似乎都暴露了出来，触手可及却不敢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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