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云泥之别

白刀进红刀出，华贵绸缎撕裂，无声嘶吼，痛彻心扉，宫青商拉着宫紫商向密道跑去，路过角宫，角宫大门敞开，侍卫倒地不起，那门前，少年跪地抱着死去的夫人与孩童，痛哭……

双目对视，一晃而过……

少年那哭得麻木的脸，眼底皆是绝望，宫青商看不大清楚，眼前却划过夫人护住自己的场景，心如刀割，悔恨一点一点侵蚀……

“哥哥，你怎么哭了？”

小孩没什么神情，甚至语气也只是带着一点疑惑，泪水染红眼眶的宫青商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实在说不出一点话来，只是将眼前这个孩子推远了些……

这么可爱的孩子，可别沾染她身上的血腥味了……

进入密道后，宫紫商也精神恍惚，似是不相信自己母亲会就这么死去……

她呆愣愣地看向角落低着脑袋的宫青商，缓步挪了过去，伸出手，温暖的手掌轻颤着抚上宫青商露在外的眼角，将人带入自己怀抱，宫紫商将头贴在宫青商的额头。

宫紫商“别怕，还有我呢……”

只有我了……

恍然之间，眼前朦胧，宫青商好像又看见了那个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夫人……

可眨眼间，那人的脸变换，看清楚了，不再是了……

一滴泪花如断线风筝，滴落……

不远处的小孩眨了眨眼睛，有不解，有被推开的淡淡忧伤……

宫门遭此事变，元气大伤，白灯笼高挂，随处可见，白花葬故人。

宫青商在自己的小宅院中挥舞刀刃，眼中满是坚韧，落雪无情，带走点点温度，这宫门四宫，都变得萧条冷清不少，再无往日之影，宫青商一套武学下来，下意识转身看向那个木廊上。

哦……忘了……母亲，早已不在。

那明明看着和蔼却偏生故意虎着脸的人，再也见不着了。

指尖摸着脸上那面罩，冬日真真是伤人得很，刺痛冰冷得叫人心碎……

“哥哥。”

宫青商顿了顿，扭头看着躲在一根木柱后的小孩，其实他们两人也差不了多少岁，只是宫青商真实年龄比对方大，且是女子，发育较为早些，所以看着，很像一个哥哥了。

宫青商.“……你是谁？”

宫青商声音低哑，她已然猜到面前的人是谁了，衣着打扮并非粗麻，又随意走动无人阻拦，可见是四个嫡系中一子，且办理丧事时，听过下人议论，也匆匆瞥见过宫尚角与这个孩子在角宫交谈。

宫远徵.“我叫宫远徵，哥哥，你在练剑吗？”

宫青商站在大雪之中，看着手中的佩刀，又看向木廊中乖巧站着的宫远徵，面罩下的嘴角有些僵硬，不自然地扬了扬，收起刀，走向对方。

宫青商.“我不在练剑。”

宫青商.“我在练刀。”

风将雪花吹向两人，点点雪白落在宫青商发丝之上，他也同样没什么表情，但却总是可以感觉到，周身弥漫着悲凉之气，至少宫远徵是这么觉得。

宫远徵.“你为什么不哭？”

宫远徵微微歪头，有些不解。

宫青商.“为何要哭？”

宫远徵.“因为角哥哥说过，哭可以告诉别人，你的心受伤了。”

宫远徵看着宫青商的眼睛。

宫远徵.“有时候伤心与难过看不出来，需要眼泪去告诉别人，可哥哥明明没哭，我却感觉你的心在难过。”

宫青商顿了顿，一时间，喉咙干疼，好像有一颗难以下咽的核桃堵塞，导致她甚至喘不上来气。

宫远徵.“哥哥你能教我练刀吗？”

宫青商没说话，从腰间取下自己的短刃，轻轻放进宫远徵的双手中。

宫青商.“送给你。去找角哥哥吧。”

地上低贱泥潭又怎么有资格去教天上明月云裳呢？

宫青商转身，不再理会宫远徵。

宫远徵看着手中有着一个刻字“青”标识的短刃，又在原地无声陪着宫青商了不知道多久……

白雪皑皑，刀刃锋利，寒光凛冽，刀刀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