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月将暗

不对。 商人……做了手脚。柳还缨如是想到。

意识到这点时，她下意识地去瞧周围人们的表情，见周围人都没什么反应，柳还缨便意识到只她一人发现了端倪。

啧，可惜了。长得不错，就是心忒黑了。

既然这样，就让小姑奶奶我来替你上一课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骗人。

虽然她如今还不知晓那人作弊的把戏，但倘若是多给她些时间，想必很快便能明白其关键所在了。

思及此，柳还缨便打算在这儿多留片刻。

毕竟按照惯例，未到十岁的孩童经脉脆弱，身体尚且没有发育完善时开始修习，不仅是天资尚未展现，修炼进程缓慢，还容易因为心智不成熟等原因出现事故。基于以上的种种缘由，各大学院各派对外也都达成了共识，无论天资如何，家世与否，皆不会以任何理由招收还未满十岁的孩童。

柳还缨如今九岁，故而便也还未学习怎么使用灵力。

若是把那猴儿得来，甭管到底什么品种，日后也会是个不错的助力，若是哪天缺钱了她也可以转手卖了，想来也会是笔可观的收入。

如是想着，柳还缨便又开始观察。筋络重塑后她的眼力也比从前清晰了几分，很快便发现了端倪。

那商人的右手小指和无名指缝处穿了一根针尖般粗细的半透明银线。在柔光的映射下闪烁着微不可察的光芒，一旁陈列着的商品也大有讲究，恂烂夺目的光芒总使人情不自禁地忽略光源的朝向。

不光如此，她还发现每个骰子掷出不同点数时所发出的声响也有略微区别。从二点到六点，骰子落点的声音会随着点数增大而逐渐变得沉闷，而最小的一点由于四周凸起的块面起伏较大，声音最是响亮。

若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她猜测可能是骰子表面不平滑的结果造成的。

若是修为较高，那么是很容易就会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的。然大部分看客都修为低下，那些修为高强者向来是不屑于来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凑热闹的。

大晚上的能有什么热闹好凑?白天都干什么去了?所以只能说懂得都懂。

面前商贩看似笑容满面地骰骰子，实则在暗地里不断将银线穿过骰子连接处的孔眼，继而再小心翼翼地固定住。随着他指尖的轻抚，银线如同有了生命般绽放出淡淡的灰色光芒。

柳还缨猜测，那细微的声音是银线通过孔眼时灵力不稳发出的。至于银线上隐隐散发出的微光和附着着的淡淡灵力，应当是商贩为了看清楚骰子点数做的手脚。不若如此，便没法解释商贩每次摇骰子时所耗费的时间长短不一之间的差异性了。

柳还缨想她大概明白商贩是如何作弊的了。不过这样一来，她得设法让商贩的把戏失效才行，不然无论试多少次，结果也照样是输。她也不是没想过用模仿商贩的方式，但她现如今并没有灵力，只得以失败告终。

有了，她可以把指甲略微控长些，将商贩手上的银线割断。那银线那般细，想来她做得隐蔽些，别发出声音让人发现便行了。

柳还缨这么想着，便也排在参与游戏的队伍里。

夜幕下，数十人挤在这破败的小巷中，像躲在阴暗处的老鼠似的，一种无声的氛围在拥挤的人群中扩散。几乎每个排在后头的人伸长脖子，盯着眼前的境况，脸上弥漫着焦灼不安的情愫，生怕排在前面的人先自己一步把奖励赢走了。

今夜的峨眉月皎洁如水，但因着夜色将逝，隐隐有黯淡下去的趋势。

“诶，前面的小丫头，轮到你了……再不走，我就插队了哦。到时候可别哭鼻子说我欺负你，我最讨厌小孩子哭了。”后面的男子不耐烦地吵嚷到。

“噢，这就来。多谢大哥哥提醒。”柳还缨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的打算，赶忙上前，拿出三十两银子，交给商贩，指尖恰似无意地划过商贩小指，“嘣”的一瞬，银线崩断了。

不过此刻还在点银子数目的商贩没有丝毫意识到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待确认数目无误后，商人将装骰子的杯子递给柳还缨。

柳还缨不动声色接过，手上动作缓慢，终归是三个骰子一起摇的话，同时辨认的话难度是极大的。

周围人观摩了半晌，见柳还缨还未停下动作，不免有些不满。

“喂，小屁孩，不会玩就回家。”

“就是就是。”

周围人等得不耐烦了，但柳还缨可不管这个，仍旧自顾自地坚持着手上的动作，甚至连余光都不愿分给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