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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朝不得意,世事徒为空

沈沙无故,飞霜遥渡

当年濯水净芙蓉,此日泥淖绽新香。

地宫内,蛭虚将一应器具准备齐全,挥退手下,将白飞飞置于正中间的冰床之上。他拿出两颗丹药喂自己和白飞飞服下,然后打开几个纹满若羌密文的陶土罐,用内力割破白飞飞手腕将血滴入。

沉眠的毒虫被血液唤醒,在陶土罐中躁动不安。随着血液汇集在罐底,毒虫越发狂躁,不断用钳子攻击陶土壁。这种毒虫名唤漳汶,一碰到血便会产卵,产出的卵于人体内生长,在时机成熟时入侵元神,是若羌一直以来称霸西域之宝。

蛭虚呵呵笑了一下,伸手抚摸毒虫坚硬的背壳,“别急别急,现在可不行。”

白飞飞现在的身体机能全失,不会自主止血,只能靠蛭虚扯下布条为她简单包扎,他细长的指甲划过白飞飞的额头、脸颊、脖颈……眼神痴迷,

师父,徒儿来证明您的蛊法……我已经找到了最完美的道具,不仅能让尸煞蛊大成,而且还会把江湖搅得天翻地覆,您就在地底下看着吧,当年药王谷欠我们师徒二人的,我会一一讨回来!

敛好眼底阴翳的情绪,他起身拿出一个红得发黑的小匣子,里面是他日日饲养的蛊母煞血星蟥,只在若羌一带潮湿的沼泽边生长,这一只是煞血星蟥王,足有一手指粗,对重伤者来说是起死回生的妙药,当然也有其他的妙用。

他照往常一样划破指尖,煞血星蟥闻到味道开始蠕动,待他把手伸进匣子里,煞血星蟥立马粘附在他手上吸起血来。

等煞血星蟥吸饱血,整个身体宽了一圈,蔫蔫趴在手指上,蛭虚捏起它的身体放进刚刚的陶土罐中。

在煞血星蟥吞食漳汶后,将其放入寄主经脉中,再经历九九八十一天就会融在寄主骨血里逆死生之势修复经脉血肉。

而漳汶卵随煞血星蟥进入体内,在这段时间孵化后入主元神,届时方称“蛊人”。

若是一切顺利,不出四个月,一个能够随意操控的幽灵宫主就会出现……

蛭虚取出泛黄的符箓封在罐身,然后嘴中念念有词道,

“现五浊刹,随顺群生。示有尘垢,沐浴金流,天案树枝,得攀出池……灵禽翼从,往诣道场,哀受施草……”

……

黄泉挚爱牵丝返,人间执念系月来

沈浪对着“殉葬”的小屋缅怀半月后,突然奋袂而起,不再溺于旧情。

他先是将无法挽救的屋子完全推倒,然后在边上照葫芦画瓢重盖了个,完工后在此住了个把月,觉得哪哪都不得劲,无论如何改就是少了点什么,遂一气之下将新屋也一并推倒,提着木材跑到白飞飞的坟墓旁另盖了一个。

这下他住的舒坦了。还带了好些装饰,将屋子弄的花花绿绿的,甚是温馨。

只是苦了仁义山庄的管家,日日要将庄内事务带到竹林来好叫沈浪处理。

一开始沈浪还相当配合,一副无私奉献的伟大庄主做派,时间久了管家常撞见自家庄主对着旧碑自言自语,或是对影独酌,次次都被他没眼见的打断。沈浪不胜其烦,遂一气之下叫管家不许踏足竹林,日常庄内事务斟酌着自行解决,要紧事传信询问。

自三位冷爷日日往他屋子里塞女人后,他便寻了个理由将他们打发到洛阳分庄,又找了个省心的管家。

这下他住的更加舒坦了。

舒坦到以至于过了月余才发现,白飞飞的尸身被盗了。

这日他梦见自己与白飞飞的魂魄缠绕相伴,逍遥竹林,正不知如何快活。醒来心底空落落的,于是又跑去白飞飞墓前独酌。

除了他和白飞飞这方天地再没有第三人,他月来行事越发随心,醉倒在白飞飞墓边睡一天也是常有的。

宋离是唯一沈浪默认可以踏足这块地方的人,不日他将随师父远游,特意过来拜别白飞飞。

看见沈浪倒在一旁,他先是一惊,以为有歹人偷袭,再是一吓,以为沈浪想不开殉情了。确认他只是醉倒之后,宋离松手任沈浪倚靠碑上,起身对着白飞飞墓碑一拜,“阿弥陀佛,在下三日后启程随师父及师兄弟云游,当日你曾说'若是不幸身亡,魂魄必定相随',不过想必你除了这里哪都不想去吧。在下今日特来拜别,希望姑娘来生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我替她答应你。”沈浪不知何时已经酒醒,“我替她答应你,她既然说魂魄守候着你,你要云游她必定是要跟着的”,难怪昨日在梦中如此快活,今日心里却觉得缺了一块,这是飞飞在和他告别罢。

沈浪不想再听宋离的囫囵话,提起剑走回小屋,背影落寞,如丧家之犬。

宋离站定许久,不知说什么,只好作罢离去。沈浪在屋内呆了半天,坐立不安,连路过的蚊虫都要被他使剑挥挑几下。

他终于抑制不住,想证明白飞飞并没有从他生命中完全消失,竟冲到白飞飞坟头刨起土来。

适时天大雨,也许连老天也看不下他如此做法,豆大的雨点不断砸在他身上、手上,终于让他醒悟过来。

沈浪在雨中失了魂一般呆坐许久,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他的世界冲刷清洗,洗去他的自欺欺人,涤尽几个月来的浑浑噩噩。

“沈浪啊沈浪,你该清醒了,你该清醒了!”

沈浪扶着墓碑起身,任雨水随着他的发丝打入土地。他看着表层被破坏的墓地,慌乱的想恢复原状,“对不起飞飞,对不起,是我失心疯了,我入了魔了,竟然这样对你……”

一声巨响,竟打起雷来。

雨点仿佛与他作对,将他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土冲散。

这片土简直松的不正常,沈浪的脑子开始转动。简直像,简直像——被人挖开过!

这个想法一出现,沈浪大骇。他挖出白飞飞的棺椁,“飞飞对不起,让我确定一下……”

随着棺盖被打开,沈浪愣了愣,然后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提剑运功就往宋离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下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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