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回到家时已经傍晚了，吃过了饭，我先是去给爹娘上了柱香，之后便拿起扫帚，想着打扫一下。

刚扫完一间屋子便听陆天佑道：“水已经烧好了，你先过来沐浴吧。”

“你先洗吧，我把屋子打扫一下。”我提高音量回道。

没了回应，想必是听到了，我继续自顾自扫着。正在收尾时，陆天佑已经出来了，停在我面前，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洗好了，该你了，换的衣服已经给你放好了。”

“嗯，多……”我抬起头，还有半截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头。此时陆天佑正用帕子擦着半干的头发，赤着上身，上衣搭在肩头，十分随意。

我移开视线，将扫帚放好，说了一句“夜里凉。”便去后房了。

我双手扶额，深深叹了一口气，心道：“这也太突然了……”

洗完后，回了房便见他已经穿好衣服，正侧卧在床外侧，手支着头，另一只手上挂着一吊钱，正直直地望着我，顿了片刻，才缓缓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干什么往我被窝里塞钱？”

忘了这茬……

我走到桌边坐下，轻咳了一声答道：“其实……我今天是准备离开的，正要开口，你便约我去采菌子。这个是为了感谢你救了我，还收留我。”

他坐起身来，重重叹了口气道：“我救你不是为了钱，就算要给，这也太多了。”

“你收下吧，你真的帮了我很多。”我道。

他没再推脱，将钱收到抽屉里，又重新躺了回去，我正擦拭着头发，又听他问：“那你还走吗？”

我原本是打算走的，但不知为何，现在反而没那么想走了。沉默片刻，他便走了过来，也坐到了桌边，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说：“留下来吧，这也不错。”

原以为他只是客套一下，却不想他又重复了一遍：“留下来吧。”说得很是认真。

我点点头答：“好。”

今日又下了雨，头发迟迟擦不干，不知擦了多久才干了七八成，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他道：“陆天佑，回床上睡，在这睡容易着凉。”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迷迷糊糊间又趴了回去，继续睡。没办法我只能抬起他的手搭在肩上，将他扶回了床，盖好了被子。

灭了烛火，我也躺了上去，周围一片寂静，我有些无奈道：“别装了，你醒了吧？”

他像是再也憋不住了似的，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问：“你怎么知道？ ”

“再明显不过了。”我答。

沉默了半响，他道：“我们换换吧，我习惯睡外边。”

我“嗯”了一声，坐起身来，还未开口，他便直接滚到外侧钻进了铺盖里，我无奈地摇摇头，挪进了里边。

不多时，边听见耳边的呼吸声又变得均匀……

我睁着眼，看着眼前漆黑一片，没有丝毫困意。我不由地又想起在关城的日子，我时常难以入眠，傅程夜不知从哪寻来了安神助眠的熏香，点在帐中确实好过了不少。

我紧闭起双眼，摇了摇头，想把傅程夜从脑海中甩掉。那些往事却偏不如我的意，桩桩件件都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我不免有些烦躁，却又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