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弦

这次姚润信没有在房间里等着，反而在大厅里，他手持新买的大提琴，学着上次温蕊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打好松香调好琴弦练习，温蕊在门口换好拖鞋，李姨把她带到大厅，美滋滋地说：“您可算来了，小信问了我好几次您什么时候来。”

姚润信在大厅里朝她挥手，等李姨走之后悄悄地问她：“我平时都有好好练习，今天能不能让我多弹一点钢琴啊？”末了还补一句，“我妈今天也不在家。”

温蕊撇他一眼，姚润信有些反骨，但不多，她皮笑肉不笑地一边拿出提琴，一边说：“完成学习任务才可以自由安排时间哦。”

“切，”姚润信翻白眼，不服还是认命，“今天学什么？”

“小星星。”温蕊打上松香，拉过椅子。

“小星星？”姚润信有些不相信，“’抖抖发发拉拉搜’的那个小星星？”

“嗯，今天学会第一变奏就算完成任务。”

“小学生的东西拿来教我，今天我必要弹一个半小时的钢琴！”姚润信不屑，“快开始吧，让你再混一节课。”

温蕊不听他说大话，为了让他更容易的学会，她把左右手的动作拆分开来教，温蕊先完整地演奏了一次小星星第一变奏，这首熟悉的曲子用大提琴弹奏出来有别样的韵味，古典，经典。

这是姚润信不能否认的魅力。

同样的，温蕊不能否认的是姚润信学东西很快，可能是钢琴的诱惑，也可能是有音乐的天赋，很多东西她教一次就能被他吸收，原本预计一个半小时的课程，姚润信硬生生一个小时就能演奏出，只是有些磕磕绊绊，不太流畅，温蕊让他之后多练习。

“那我现在可以弹钢琴去了吗？”姚润信眨眨眼。

温蕊迎着他希翼的眼神，点头，姚润信欢呼着放下大提琴跑到钢琴边，温蕊放在桌上的手机在他开始弹奏第一个音符时响起。

是佟昕怡打来的。

她把提琴靠在茶几边，站起走远一点接，佟昕怡那边有鸣笛声应该是在马路上：“你在哪呢？”

温蕊回身看一眼沉醉在钢琴里的姚润信：“我在家教。”

佟昕怡听出那里有钢琴声，有些意外：“你教钢琴啊？”

温蕊叹一口气，仰望天花板：“说来话长......怎么了吗？”

“哦，我说想去找你，晚上吃完饭一起去那什么梦工厂看看？你快结束了吗？”

温蕊看手表：“还有一个小时，这边有点远。”

“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现在在去地铁站的路上，你把地址发过来吧，我看看。”佟昕怡说。

“那我发信息给你。”

挂掉电话，温蕊把地址发送给佟昕怡，佟昕怡立马回个ok，过了一会儿，又发：离我家有点近。

这个近，温蕊没想到近到二十分钟左右，佟昕怡就到了，她按响门铃的时候温蕊以为是姚夫人回来了。

佟昕怡探头进来：“不好意思，我找一下温蕊，她在这里吗？”

“咚——”姚润信按下钢琴键，也探头去看来者是谁，李姨开门让她进来，佟昕怡和温蕊挥挥手，姚润信转头看温蕊，温蕊走到门口和佟昕怡说话，姚润信不理睬，又开始弹。

李姨把人请到大厅，又端上一杯清茶。

“那个是你的学生？”佟昕怡看着姚润信的背影问。

“嗯。”温蕊重复了一遍姚夫人的说辞。

“他钢琴弹得很好啊。”佟昕怡说，“他的妈妈好像不太了解他的儿子，虽然钢琴班竞争比较大，但是冲一冲还是有机会的。”

钢琴的声音逐渐变得激昂，温蕊能感受到姚润信是真的喜欢钢琴，他弹钢琴时好像把自己融进了这个乐器里，屏蔽外界的一切干扰，他很享受，这一点是在周译霖的身上都不曾感受到的，周译霖的弹奏就像在完成一个任务，虽然好听，但缺少一丝灵魂。

佟昕怡踱步到姚润信身后，姚润信一曲弹完，翻乐谱，漆黑的钢琴映出女孩的身影，他一回头，佟昕怡离他很近，近到他回头的时候差点被吓到。

“可以给我弹一曲嘛？”佟昕怡笑嘻嘻地问。

姚润信的眼神带着怀疑，却还是挪屁股给她一半的位置：“可以是可以，但是只能四手联弹，我没有多的时间分你。”

佟昕怡喜滋滋的坐下：“弹什么？”

姚润信拿过曲谱，翻到后面放回谱架上，指，有些挑衅：“这个怎么样？”

佟昕怡一看，很经典的曲子，手轻搭在钢琴上：“小儿科。”

“你可别拖后退。”姚润信白她一眼。

“欸，你这小屁孩，”佟昕怡想骂他，但是一想到这钢琴还是这小屁孩的，话绕了个弯，“让你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切。”

不了解佟昕怡的觉得她不好惹，臭脸，高冷，了解之后这个印象就被颠覆，这也是和她毫无交集的梁葵妍快速能够和她打成一片的原因。

虽然在开始前两人互相看不上对方，但是在第一个键按下去之后，两人一下就从敌对的关系变成合作的关系，相辅相成，共同演奏出完美悦耳的音乐，他们就像是契合的伙伴，在音乐的世界里驰骋，扶持，曲子柔和欢快，明明是第一次配合却意外的合拍。

最后一个音符绕梁三尺，在大厅里久久回荡。

佟昕怡有些意外：“还不错啊小子。”

姚润信看她的眼神也变了，温蕊感觉到的只是合拍，但是他能感受到佟昕怡在弹奏的时候几乎是兜着他，那种安全感是让他能够大胆勇敢的随意弹。

他难得离开琴凳，把钢琴让给佟昕怡，嘴硬地说：“你先弹一会儿吧，我去上个厕所。”

温蕊挑眉，佟昕怡没多想，说了声好便自顾自地开始选曲，姚润信对上温蕊满含笑意的眼神，别扭到同手同脚走向厕所。

佟昕怡刚敲响钢琴，姚润信就出来了，他站到温蕊的身边，静静地听，温蕊睨他，悄声说：“你那么喜欢钢琴，为什么不和你妈妈商量一下？”

“喜欢有什么用，”姚润信和她差不多高，也睨她，“对于她来说，喜欢是最没有价值的事情。”

温蕊想着，稍稍侧过身，认真地看着他说：“我想有些事情你必须得先知道，如果你是通过大提琴获得伯利克附高的加分项，那么你只能被分到大提琴班。”

姚润信瞳孔震颤，他的反应显然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压抑着震惊，皱起眉头：“干嘛跟我说这些，我要是不学大提琴了，你不就没钱赚了？”

温蕊转回去，看着佟昕怡的背影不再说话，姚润信抿嘴，悄悄偷看温蕊。

温蕊有些好笑地说：“没生气。”

“哼。”姚润信立马移开视线，耳根一下发红。

佟昕怡的弹奏已经接近尾声，温蕊看表，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却听见姚润信落寞地开口：“其实我没有想考伯利亚附高，我只是想逃离这个家，离开那个女人，想安安静静没有压力地好好弹琴而已。”

温蕊顿一下，刚想张嘴，姚润信已经从她身边离开，走上楼梯，一节一节地走到温蕊再也看不见的暗处。

佟昕怡一曲结束，伸个懒腰，一回头，才发现主人不见了：“那个小屁孩呢？”

“上楼了，”温蕊整理好东西，“我们也走吧。”

“好。”

佟昕怡先往门口走，李姨帮忙把门打开，温蕊背上大提琴，离开时在姚润信留下的大提琴上留下了写有她手机号码的便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