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难圆的愿 难并的肩

听着乾隆很是平静的一字一句，萧云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什么也说不出。

曾经，她是首选，也是唯一。

现在，他说，她要的自由，他还给她了。

乾隆低着头，视线落在了她白皙的脖颈处，那里，还有浅浅淡淡的红印，方才他第一眼看她，就看到了，他知道，那是被他上午用手指掐过的痕迹，即使他没敢用力，但是她的肌肤就是很娇嫩，只是轻轻一碰都会留下痕迹。

他抬起手，放在了萧云的脖颈处，手指在红印的地方刻意想要重合着，就好像是在重现着上午那一幕。

只是，这会儿，他的手上并没有用力。

“为什么不说话了呢？”他呢喃道。

“嗯？”萧云的脊背顶着桌角，微微仰头看着他。

“你不是最会说那些甜言蜜语来哄朕吗？怎么不说了？还是因为你已经不想要朕的爱了，所以也觉得连敷衍朕的必要都没有了？”

他半阖着眼眸，情不自禁地闻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

“我会在乎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很在乎你。”她正色道。

“如果你在乎朕的话，为什么要一次次伤害朕呢？为什么又要执意延迟婚期呢？”他问道，指尖一点点地摩挲着她的脖颈。

他的手指，无比冰凉，可是抚摸她的时候，却又让她觉得无比的灼热。

“怕我会因为哥哥的介怀而多想，怕我会因此让你受伤。”她深吸一口气回答着。

乾隆闻言突然便笑出了声，可是就连笑声，萧云都觉得冰冷，甚至感受不到他一丝一毫情绪的起伏。

“云儿，可是你又怎么会知道，延迟婚期对朕的伤害会比你自己想的这些更轻呢？”他逼问道。

他的鼻尖几乎抵住了她的鼻尖，他与她的距离很近很近，她的眼眸中，看到的是他近在咫尺的脸。

“云儿，你根本就没真正明白过，朕最怕的到底是什么！你从始至终都没真正了解过朕！”

“我......”萧云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噎得她有些疼，让她什么都说不了。

她反而是在更深的伤害他是吗？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

“云儿，任何负了朕的人，从来都是会付出代价的。”

乾隆的声音在萧云的耳边徐徐地响起，就像是看不真切的绣花针，一点点地刺入她的耳膜。

“既然朕的爱，你不要了，那么朕也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你是朕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爱上的人，可是你却也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要朕的人！”

她将他的爱狠心的丢弃，即使是他那样地掐着她的脖子，一遍一遍的问着，她依然坚决地说着不要。

将他拱手捧着的真心，弃之如敝履。

也让他明白了哀莫大于心死是什么样的感觉。

“云儿，朕今日之痛，你永远都不会了解和明白，是朕的一厢情愿，朕愿赌服输。”乾隆缓缓地朝着萧云再次开口。

爱她是会呼吸的痛，它流在血液里来回滚动。

他深知孤舟漂流，他想要和她岁月静好般的相守。

却最终，执念终归放逐，而烟雨行舟，雨雾蒙蒙，让人难以看清以后。

......

萧云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乾清宫的，她满脑子只有他那冰冷淡漠的神情，那抱着头，手背青筋暴起的样子......

他说，她永远都不会明白他今日之痛......

他的痛，到底有多少呢？

如果不是痛到了极致的话，他绝对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萧云没有回棠梨宫，她不敢，棠梨宫的每一处都有他柔情万种的影子，那过往的一幕幕几乎像是要灼伤了她的心脏。

她漫无目的地游走，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他曾说，他毁过她一个家，他会拼命再重新还给她一个家。

他做到了，可是......她却亲手弄丢了......

或许她和他自此再没有温柔，雨疏风骤，酒难消，夜意浓，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一句长久，和一次坦诚的毫无保留，却到底，也没有被满足。

而这次转头之后，她和他或许再没有以后。

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涌出，可是她好像不会哭了......

萧云连夜出宫了，只是这次出宫的时候，侍卫连问都没问，就是远远看见她，便将她放行了，仅仅是这一件微小的事，曾经是她最想要得到的圣旨，可是这一次却深深地刺痛了她。

原来如愿以偿也会很痛。

萧云回到会宾楼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紫薇和柳青都在轮番守着柳红，也没人注意到她又返回来了，她独自上了楼，一个人静静地呆在房间里，靠着墙角蜷缩在角落，看着手上戴着的玉镯和戒指。

不久前，他们还是那么地幸福快乐，他亲手给她带上这枚戒指，送给她一场很盛大很绚烂的烟花，他闲暇的时候，会待在棠梨宫陪着她，会从身后抱住她，呢喃着说好想她，也会在清晨上朝前，替她掖好被角，在她的耳边说爱她。

他给她的爱不加掩饰，毫无保留。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而这一切是她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她难过的不是他对她的冷漠，而是真的如他所说，她没有那么爱他，比起他对她的爱，她的爱一文不值。

她配不上他这么深沉的爱意，也配不上拥有他的好。

现在的他，再也不信她的话了，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已经不会再听也不打算再听了吧。

他说，要她付出代价，可是，又会是什么样的代价呢？

紫薇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屋里的萧云正出神地看着手上的戒指，她还吓了一跳。

“你不是回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紫薇问道。

“嗯，回来差不多半个时辰了。”

“怎么样？去找过皇上了？”

“嗯，找了。”

“那......误会有解释清楚吗？”紫薇一脸关心道。

萧云沉默良久，半晌后，哽咽地开口：“或许本来是误会，可是现在，好像已经不是误会了，紫薇，他不要我了。”

他真正在意的，从来都不是那些曲折的凑巧和误会，而是她的那句话，她的那句决绝的不要了。

“别乱想，你和皇上之间既然彼此相爱，兜兜转转总能和好的。”紫薇安慰道。

萧云没有回答，只是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手腕上的玉镯，生平第一次，她希望那个传说是真的，希望这玉镯是有灵性的。

是她恃宠而骄，是他的爱，让她模糊了自己的心。

如果他和她还有机会，她一定不会忽略他的感受，会好好爱他，会更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心。

爱情没有放过任何人，谁都难以全身而退。

......

乾清宫

萧云离开之后去了哪里，乾隆一清二楚，虽说嘴上对她说着满不在乎的话，可是心是诚实的，爱她的心是诚实的，他依然控制不住想要知道她的行踪，她做了什么。

她是他的最爱，没有人能把她给替代。

......

彼此长相厮守，携手余生，是他和她的愿望，并肩而立，看那东升西落，斗转星移，是他和她的向往。

如今。

愿难圆，肩难并。

一个情字，折煞了一对璧人。

......

会宾楼

萧云还没来得及沉溺在伤感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从门外传来。

“紫薇，醒醒，不好了，柳红情况有些不好。”柳青在门外急切地喊道。

“怎么了？”闻言，萧云的心中突然升起了隐隐的不安，还没等紫薇开口，就着急忙慌地跑下床，给柳青开门。

“怎么了？怎么了？”

“云儿，你不是回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哎呀，先别说我了，快说，柳红怎么了？”萧云追问道。

“大夫说，柳红的情况有些不好，伤势恶化了......”

“紫薇，快，我们过去看看情况。”萧云拉着紫薇的手急匆匆地去了柳红的房间。

来到柳红的床前，看着平日里生龙活虎的柳红，现在躺在这里一动不动，萧云心里很是难过。

或许是平日里不管出什么事，乾隆都会在她的身后替她撑着，她很久都没有过这么孤立无援的感觉了。

最好的朋友昏迷不醒，最爱的人同自己泾渭分明，这一刻，萧云的情绪崩溃了，她浑身颤抖，指尖几乎要嵌入皮肉里了，转身跑出门外，在角落里嚎啕大哭。

她突然被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裹挟着，哥哥的介怀，柳红的伤，还有和乾隆之间的僵局，好像所有的事情，全都集中在了一起，朝着她扑面而来。

等柳青将大夫连夜请来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事情远比她们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几位，老朽尽力了，这位姑娘的伤感染的有些严重，已经开始恶化了，是老朽医术不精，无力回天呐！”大夫在看过柳红的情况之后，朝着他们鞠了一躬，如实相告。

柳青将京中有些名气的大夫一一连夜请来，得到的结果均是一样。

“柳红！”

这个时候，他们几个人都有些绷不住了，尤其是萧云，因为紫薇说，柳红昏迷之时还在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却没能及时赶来，她不知道柳红想要和她说什么，她怕她再也听不到了。

“那怎么办呢？”柳青已经慌了，他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来就自己的妹妹，这些天，他懊悔死了，如果那天去分店的是他，柳红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柳青和柳红兄妹两个相依为命，一起长大，萧云结识时，也是觉得他们两个像极了她和萧剑，一来二往间，他们便已经是生死之交了。

这时，还是紫薇冷静得多，她开口道：“或许还有机会！”

“什么？”柳青急忙问道。

“紫薇，你说什么？”萧云也开了口。

“云儿，还记得你当初的当胸一箭吗？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当时的凶险，当时的你比柳红现在的情况要糟糕的多，不是也活下来了吗？当初救你的太医，或许有办法救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