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坦白靠近 爱意生根

晴儿的话让萧剑愣了一下，空气中，不知不觉弥漫着一股窒息般的沉默，萧剑没说话，晴儿也没有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此时的萧剑不知道在想什么，面对晴儿的注视倒是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大方，没有丝毫的羞涩。

于是一个看，一个被看。

如果萧云在的话，她一定不敢相信现在坐在房间里的是她的哥哥。

曾几何时，见过哥哥这样对着一个姑娘的，尤其是周身的那股气息，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萧剑面对晴儿的时候已经是在刻意地收敛着身上那种冰冷的气息了。

晴儿看着他的沉默倒也没说什么，而是开始专心致志地品尝着面前的茶了。

茶确实是好茶。

“喜欢这茶吗？”萧剑问道。

“喜欢，从前倒是没喝过。”晴儿点头道。

“以后你要是想喝，可以随时来找我，这是我自己种的，市面上应该是没有。”

“你的意思是，只有你这里才能喝到这茶？”

萧剑颔首，“嗯。”

“原来如此，还是你自己留着喝吧。”晴儿的表情淡淡的，语气似乎带着几分不开心。

“不开心吗？”萧剑问道，“你不是说喜欢这茶吗？”

她这会儿的表情， 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开心，他知道，她并不是个擅长掩饰自己的心情。

“只是觉得，这茶偶尔喝一喝还不错，如果让我经常喝的话，肯定也会腻的。”

闻言，萧剑只觉得话里有话。

他的眼帘微微半垂着，似在想着什么，半晌后，冰冷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在了房间里，“那么我呢？你也会腻吗？”

“咳咳......咳......”晴儿刚送进口中的茶，差点就被呛出来了，“你说什么？”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如果将来你经常见到我的话，也会腻吗？”他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他以为是他最近频繁跟在她的身后看她。引起了她的厌烦。

这人和茶叶能相提并论吗？

晴儿在对上萧剑那双如同猎鹰般凌厉且冰冷的视线时，她笑了笑，摇头道：“不会。”顺便还很诙谐地举了三根手指头发誓。

她的举动，顿时让他冰冷的哞底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已经一个多月了，距离上次我们坐在一起聊天已经一个多月了，上次梵仙山你说你要时间考虑，你考虑好了吗？”晴儿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认真的问道。

“是指你问我是否喜欢你的这件事吗？”萧剑轻叹了一口气，深觉该来的总是回来。

“对。”她道。

说真的，这段时间，萧剑是真的在有很认真地在考虑这件事。

但结果......

“晴儿，我从小无父无母，十九年前，我萧家因文字狱而满门抄斩，只有我和妹妹仅存，那年我四岁，从小到大，复仇成了我生命里的主题，一个年仅四岁的小孩子，还要带着尚在襁褓的妹妹，可想而知，那得多艰难，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你那么聪明，你应该能想到的，我的仇人便是当今的皇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惜一切代价都会杀了他，为我萧家十九口的冤魂偿命，差一点我就成功了。

我的妹妹，因缘际会入了宫，成了他最宠爱的还珠格格，而这，也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

曾经，我一直在苦恼要怎么混进皇宫刺杀，没想到上苍竟将我的妹妹送进了宫，我一直以为是父母的在天之灵指引我们兄妹的复仇之路，后来，绝佳的机会来了，皇上决定南巡。

在容县，我开始了刺杀皇帝，为父母报仇的计划，也是在那里我仿佛失去了我最亲的人。

我的妹妹，进宫仅仅半年，她便喜欢上了那个人，无可救药的喜欢，她竟想要自杀来求我放下仇恨，放过那个人的性命，我始终不懂。”萧剑一字一句讲述着自己的故事，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砸进了茶杯里。

“云儿，是你妹妹？”晴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她叫萧云。”

晴儿连日来的阴霾终于因为这句话而雨过天晴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萧剑微微抬眸问道。

“我以为云儿是你喜欢的人。”

听到晴儿的话，萧剑倒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所以这段时间你故意不见过，不跟我说话，是因为这个？”

晴儿的脸不由得红了，是她该问清楚的，白受了这么多天的委屈和难过。

“晴儿，这就是关于我的故事，我和皇上之间有血海深仇，或许我的出生就是替我爹娘报仇的，像我这样的人，拿什么跟你在一起呢？”萧剑好整以暇的问着。

晴儿看向萧剑，眼睛满是心疼。

她摇头道：“不是的，萧剑这不怪你，你的人生不该被十九年前的事禁锢，你也好，云儿也好，我想都应该有你们自己的生活，文字狱的可怕，我耳闻过，因为我来自皇宫。”

一句话，让萧剑微微变了脸色，咬牙切齿道：“皇宫？那你是皇上派来故意接近我的？”

“不是，我并不认识你，况且我来到五台山已经小一年了，我身边的老夫人对我来说确实是我的祖母，但她更是皇上的皇额娘，大清的老佛爷，我们是去年来到五台山礼佛的，我是愉亲王的女儿，我阿玛战死沙场后，我额娘也跟着去了，老佛爷见我可怜，便将我接进宫里抚养，其实本质上，我和你是一样的，我懂那种没有父母的痛。”

“你......”萧剑有些语塞。

“你很想云儿吧？虽然你口口声声都在怪她，但是话里话外都是浓浓的担心和想念，萧剑，复仇不应该是你生命的主题，我知道你的内心肯定很是挣扎，复仇和放下在你的心里不断地打架，所以你才会来到这儿，深渊并不可怕，我们坠落破碎，掉入深渊，但终究会被托起，云儿一定也很难过，在你心里她是你最亲的人，在她心里也是一样的，你这样离开，要她怎么办呢？她心里的难过不必你少，你没有爱上过别人，所以你不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我懂她，因为我喜欢你，爱你，所以此刻的我更懂云儿。”

萧剑没有说话，低着头沉默。

“说句自私的话，我也想让你放下仇恨，我希望能陪着你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文字狱的悲剧，往往是一个时代的悲剧，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怨恨皇上的，但我还是希望你有不一样的生活，你不该是这样的，你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我想和你在一起，有不同的生活，刺杀皇帝太难太难了，你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就算能成功，我想也一定会有更多的人牺牲，更多的悲剧上演。”

“这就是我一直在犹豫的地方，我不敢跟你靠的太近，我怕我会忘了我是谁，像云儿一样，可是放下又谈何容易呢？那是属于圣人的，而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

“总要试一试，天大地大，只要你远离北京城，远离那个人，一定会忘的，我陪你。”

“陪我？”

“嗯。”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宫里的姑娘，总有一天要回宫的，又能在我身边多久呢？”萧剑自嘲地一笑，喃喃道。

“晴儿，你说，这五台山的佛真的普度众生吗？佛让众生笑，是救赎，倘若让众生哭呢？”

晴儿看着眼前的萧剑，他不论是说着从前的苦难，还是对皇家的恨意语气都是那般平淡，就好像每一句都只是在和她像平常般对话。

“佛让众生微笑，是救赎，倘若佛让众生哭泣，那或许是另一种救赎。”

“另一种救赎？”

“是，萧剑，喜欢我吗？”晴儿问道，那双温柔地眼睛正定定地看着他，在等他的答案。

萧剑本能地点了点头，随及又摇了摇头，不过在晴儿的注视下，他整个人似乎又慢慢地僵住了。

“喜欢但不敢，我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

萧剑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停了下来，只因为她这会儿看着他的眼神，是眼泪汪汪的感觉，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萧剑的心似乎有些不受控了，他竟看不得她哭，这样的眼神，让他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

一时之间，萧剑只觉得全身都变得僵硬，而心口，泛着淡淡地心疼。

晴儿注意到了萧剑的异样，虽然是双眸带泪，但是心里却是甜的，她撒娇地道：“以后，别再说给不了我什么这样的话，我没要求你要给我荣华富贵的生活，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我只想要这一个。”

她起身，来到他的身边，牵起了萧剑的手，“跟随自己的心，既然你的心喜欢我，就不要拒绝我，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的，太阳依旧会升起，世上鲜花也会盛开，你的幸运也会接踵而来。”

刚才，当她听到他说着不知道能给自己什么而想要退却的话，她的心中竟然突然升起一种自己都无法理解地怒气，她是生气的。

就好像是不能再容许他继续说下去，他的话，会让她心疼他。

可是这种感觉，却又和怜悯不同，对她而言，也是全然陌生的。

他们彼此之间像是在慢慢探索着一个陌生的世界，慢慢尝试着打开自己，迎接着彼此的靠近。

萧剑看着晴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过了好半晌，他才点点头：“知道了。”

他没有放开晴儿拉着他的手，反而握紧了。

这一刻，他沉寂落寞的心又开始泛起涟漪了，这一刻，他清晰的感受到了晴儿掌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