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失而复得 怕重蹈覆辙

小宫女长得清秀乖巧，年纪也就十四五左右，这样的小姑娘，如果在平时看到，萧云也绝对不会把她和武艺高强的暗卫放在一起。

乾隆走后，萧云问道：“如果我要出门的话，你会拦下我？”

“是。”小宫女回道，“皇命难违，还请格格不要为难奴婢。”

“如果我硬闯呢？伤了我，你该怎么和皇上交代。”萧云试探性威胁道。

“奴婢会在保证格格安全无恙的情况下将格格拦下。”小宫女面无表情但又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此话一出，萧云便心下了然，他找的暗卫武功一定不是泛泛之辈，能说出这种话，必然有十足的把握将她困在屋里。

顿时，她垂头丧气，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那小宫女见状，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安抚道：“格格，三天而已，其实很快就会过去的。”

萧云皱眉，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她当天知道，三天不难熬过去，可是真正的问题是......避子汤的时效只有三天，如果三天之内，她没有喝下避子汤的话，那万一真的因为那一夜有了孩子......她又该怎么办呢？

这一刻，她甚至有些后悔那晚自己的荒唐行径了。

明明自己还没有解开自己心中的死结，明明自己还是不能正视她和他之间的恩怨，明明一切她都还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就仅仅因为是他，毫不犹豫地走向了他。

她从小便没有父母，只有哥哥与她相依为命，小时候，她很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父母疼爱，每次自己哭闹的时候，哥哥只是告诉她，父母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后来直到自己十二岁那年，她才真正懂了哥哥话里的意思，那个很远的地方，是她再也见不到的天堂。

后来，她暗暗在心中发誓，如果将来她有了孩子，一定会让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辙，也绝对不会走紫薇的经历。

萧云无比焦虑自己未知的处境。

而乾隆从房间里出来之后也没有待在乾清宫，而是回了养心殿，原本他还在因为自己得到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而狂喜，但仅仅是几个时辰便从云端跌落。

想起他今日看到的避子药，还有她在漱芳斋和永琪等人的搂抱，他的眼眸在一点点变冷，手指慢慢地收紧着，直到把手中的狼毫笔生生在掌心折断，墨汁飞溅。

为什么？

就算他已经将她留在他身边了，就算他已经得到了她的人，就算她说她在努力解着她和他之间的死结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这么的不安呢？

就像她消失不在他身边的这一年的不安恐惧，又重新包围笼罩着他，然后不断地在他的身体内蔓延。

也确实如萧云猜测的那般，乾隆刚踏出乾清宫的大门，圣旨便随之到了太医院的门口，也是从今天起，避子药，堕胎药这一系列对孩子不利的药材一天内全部在太医院绝迹。

御案前奏折如山，可他却迟迟没有动笔，盯着面前展开的一份奏折发呆。

“皇上，夜深了，喝碗安神汤，早些歇息吧。”小路子端着碗安神汤在一旁轻轻地开口。

空洞且微红的眼神慢慢地移到了小路子的脸上，乾隆缓缓张口：“你说，凌迟的痛，是怎么样的痛？”

凌迟......

那可是最残忍的死刑，又叫“千刀万剐”，是指受刑时将其身上的肉一刀刀剐去，使其痛苦地慢慢死去。

小路子闻言顿时脸色煞白，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立马就跪下了，“皇上饶命。”

“不是说你，起来。”乾隆冷冷地道。

小路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自己后背已经出了一冷汗。

他才刚战战兢兢地站起身，皇上的声音再次传进他的而耳朵。

“朕问你话呢？”

小路子稳了稳心神，紧张到咽了下口水，片刻后才说道：“应该很痛吧，活活被千刀万剐，生不如死，可是一时半刻又死不了，不过这生死也都掌握在行刑的刽子手中。”

“朕这里仿佛就是那般痛。”乾隆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胸口，只要一想要她不想要他的孩子，只要一想到她说出口的话，想到她和永琪他们拥抱一团，笑作一团的场景，他胸膛下那颗为她跳动的心脏就会不断地泛着疼痛。

她口中的决绝，如刀似剑，痛的凌冽，独独不见血。

疼到他甚至不敢在乾清宫待着，怕忍不住面对她，那会让他更加崩溃。

“皇上，您和格格之间是发生了什么吗？一年前南巡时格格和您不是都好好的吗？那个时候格格多黏您啊，您两日不去漱芳斋，她就来寻您了。”

“是啊，那个时候多好啊，尽管朕知道是假的，可那个时候的她却最让朕怀念。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乾隆泪眼朦胧，苦涩开口。

小路子见此也没再继续接话。

......

在小宫女的寸步不离的监视下，萧云根本就没办法离开乾清宫。

在房间里，萧云除了发呆就是暗自焦虑，什么都做不了。

而整整一天过去了，乾隆从那日离开后一直都没再出现，如果说心情一点都不忐忑，那肯定是假的。

萧云一想到乾隆在看到那避子药的神情和说的话，她也觉得有些委屈。

明明在她看来，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并没有什么错，可是为什么却会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

心里慌慌地，空落落的。

还是说，在这短短一年的挣扎中，她渐渐有些放下心中的死结了呢？仇恨在她的心底始终没有他来的深呢？就算现在，她明明知道她作为萧家的后辈，作为那场惨剧的幸存者，她那日选择服下避子药都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是为什么现在会这般心虚呢。

“萧云，你到底是在慌什么呢？”她暗自在心里问着自己，却始终没有得到一个答案。

在经过一天的相处后，萧云也知道了奉旨看着她的这位小宫女叫慕月，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面前的小姑娘和她一样也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不过自己比她幸运的是，自己有一个很爱她的哥哥。

慕月话很少，除非是萧云主动与她讲话，对于萧云的事，她也并不好奇，并不过问，只是偶尔看着萧云的目光中会透着一种不解，她并不懂。

晚上，萧云躺在他们曾一起欢愉过的床上，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

这床，原本是乾隆平时睡觉的床，这段时间她也在一直都睡在这张床上，可是却没有一次的心情是像现在这样的，有点空，又有点迷茫彷徨。

她喝了慕月端来的安神汤，萧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慕月则关上了房间的门，在门外守着。

对于她们这些暗卫来说，就算几天不睡觉，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突然，客厅的门口处传来了细微的开门声，慕月顿时身影一转来到了门口，毫无意外，深夜前来的人正是乾隆。

“皇上！慕月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慕月恭敬地行礼道。

“格格睡了吗？”乾隆的眼睛从进门之后便朝着里面看去。

“回皇上，格格已经睡下了。”慕月回应道。

乾隆走到里间，手贴在门框上，就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似的，停顿了好一会儿，最后才缓缓地推开了房间的门。

当房间的门再次被合上的时候，慕月诧异极了，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做暗卫也有好几年了，可是皇上脸上的那种犹豫却是她从不曾见过的。

她印象中的皇上都是说一不二，做事狠厉果断，可刚刚......她深吸一口气，才重新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候着。

从做暗卫的第一天，她便将一句话刻在了骨子里，那就是不该自己揣测的绝对不会随意揣测，尤其是主子的事。

房间里，一片漆黑。

乾隆进了房间之后却没有掌灯，萧云离开的一年里，他几乎每个日夜都在这样的黑暗中度过，所以，后来也习惯了，即使在这样的黑暗中，他依然能看到躺在床上乖巧入睡的小姑娘。

脚步无声地走到了床边，他弯腰俯身，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因为那份浓烈的不安，他甚至都不敢在白日里来这里，就怕从她的口中，再次听到什么让他忍不住发狂的话。

“云儿......”他薄唇轻启，手指轻轻地覆在她的额间撩开了挡在她脸上的发丝，“是因为云儿还没喜欢上朕吗？或者是因为喜欢的不够深吗？”

所以才会借着他们之间的往事，借着他荒唐的过去不想怀上他的孩子。

只是躺在床上的萧云却并没有回答他。

乾隆就这样静静地待在她的床边，直至天色泛白，他该上朝了，这才起身，出了房间。

“好生照顾格格！”他冷声吩咐着守在门外的慕月。

“是，皇上，奴婢遵命。”慕月拱手行礼回应。

“别告诉她，朕来过。”已经走到门口的乾隆转头又吩咐道。

慕月微愣，随即点头回应，虽然她不理解皇上为什么要这样，但是既然皇上发话了，那么她也只好照办了。

萧云醒来的时候，完全不知道乾隆来过，她百无聊赖地在房间打发着时间。

也是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一件事，当一个人失去自由的时候，会有多渴望自由。

主要是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慕月又是一个极其话少的人。

她甚至有一种冲动，直接去和他说，她不喝避子药了只要他可以不把她这样关在房间里，或者最起码把她关在漱芳斋啊，漱芳斋里还有美女和才子们陪着她。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是时间越是临近三天的最后时刻，萧云就越是不安，以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睡得极不安稳。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似乎有人来到了她的身边，在为她掖着被角，紧接着，似乎又有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在她的脸上游走着。

猛然，萧云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原本她脸上那份冰凉的触感瞬间便消失了。

入目是一片漆黑，房间里并没有掌灯，可是她依然能够敏锐地感觉到，房间里除了她还有别人。

一开始，她以为是慕月，但是想着方才脸上冰凉的触感，她瞬间便否定了，来人绝对不会是慕月。

这里是乾清宫。

如果不是慕月，那一定便是他了。

“......皇上？”萧云只是犹豫了片刻，边开口喊道。

寂静的房间里，并没有人回应她的话，就好像那份触感和感觉只是她梦里的一场错觉而已。

萧云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往前摸了几下，并没有摸到什么，于是她直接翻身下床，打算走到烛灯的位置把蜡烛点上，结果才刚走了两步，就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

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突然腰上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搂住了，令她摇摇晃晃的身姿终于稳住了。

“皇上。”萧云再次出声喊道。

然而，黑暗中的身影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在她站稳之后松开了手。

萧云紧抿着唇，突然往前迈了一步，伸手拉住了他即将垂下的手臂。

而他也并没有躲，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她的手拽着他的手臂。

是他！

这种熟悉的气息，让萧云无比确定，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

“我在叫你，为什么不说话？”萧云问道。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却能强烈的感觉到，他在看着她。

过了好半晌，当萧云以为乾隆还是不会回应她的时候，清冷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想让朕说什么呢？”

“我还要被你关在房间里多久？”

“只要过了今晚。”

话音刚落，乾隆突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着床边走去。

刚才她自己走的时候，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可是这会儿他抱着她，却是大步流星，似乎这黑暗的环境对他来说毫无影响。

“好好休息，明天朕下朝之后陪你。”说着，他轻轻地放下她，给她重新盖好被子。

乾隆刚转身，萧云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等等！不想跟我谈谈吗？”

“云儿想要跟朕谈什么？”

“......”

“不管谈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朕明日就下旨封妃，也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大婚，如果你真的怀有身孕的话，你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如果没有......”乾隆的声音顿了顿，突然弯腰，唇紧贴着她的唇，“你依然要成为朕的妻子，依然只能是朕的，云儿，你逃不掉，原本朕还能陪着你慢慢忘记过去，可是现在朕觉得，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最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