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刀光剑影 他的成全

萧剑一手捂着之前的伤处，一手提剑奋力挡着乾隆靠近的脚步，乾隆陡然间怒意横生，看在萧云的面子上，他是可以不将萧剑置于死地，但不代表他会因此处于被动，只要死不了。

他眉头紧蹙，手中的招式愈发凌厉，刀光剑影，夜色浓郁，寒光闪闪，萧剑边退边抵挡。

“妹妹，快走，别再犯傻了，他是什么人最是清楚不过了，他的皇位不过是无数亡魂堆砌而成的，想想我们的爹娘，他们现在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呢。”萧剑嘶吼道。

“闭嘴！”乾隆冷声呵斥道，手上的攻势因为萧剑的话愈发狠厉。

突然他的剑直冲萧剑的脖颈处。

“哥......小心！”

生死一线间，萧剑避开了。

“云儿！别在替他开脱了，死在他手里无辜的性命太多了，不信你问他，死在他手里的是否全部都是该死之人，无一人错杀！”

萧云沉默了，很显然，这是一个不需要问出口就有答案的问题。

她目光复杂地看向那抹月牙白的身影，他的一招一式在皎洁的月色下，似乎与那光辉融为了一体，她紧握着手中的剑，迟迟没有动作。

“杀了他！”萧剑决绝地开口。

“轰隆——”

又是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萧云似乎被雷劈中了一般，一片空白，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哥......”

“杀了他！我们的爹娘在天上看着你呢，萧家十九口所有的死难者都在天上看着你。”萧剑步步紧逼，逼着她出手，从上次刺杀他便知道，乾隆的软肋是她。

“非要如此吗？”她脸色苍白地问道，声音很轻，轻到只有自己听到了，她的手不知不觉已攥紧。

“还在犹豫什么，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萧剑被乾隆踹出去好远，他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萧云走近。

萧云看着不断朝着她走来的乾隆，和他相处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清晰到疼痛。

曾经，她一点点对他动心，她甚至开始有些逃避身上的血债。

她不止一次荒唐地想过和他牵手相偎。

而今，仇恨被血淋淋的撕开，双方均在以命相搏。

她和他注定是对立面。

与他共振的眸，似春水，丝丝绵绵。

与他同走的路，似盛夏，鸣鸣冗长。

与他交汇的魂，似晚秋，执念成愁。

与他共承的诺，似凛冬，冰寒彻骨。

......

乾隆看着萧云一副快要碎掉的样子，愧疚，不忍，亏欠......一时间所有的情绪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杀了她的父母，这是铮铮事实，辩无可辩，他一步一步走得极缓，极稳，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区区几步走得用尽了他所有的隐忍，对上她的眼眸，不自觉红了眼眶。

萧云知道，她始终都要面对的，她和他之间始终都要刀兵相见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周身的情绪，平静地注视着他，缄口不言。

乾隆亦没有开口，只是深深地凝望着萧云，似乎要把她的一眉一眼都刻在脑海里。

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萧云才开口道：“父母之仇不能不报，是吗？”

乾隆勾唇淡淡一笑，“是！”

萧云抬剑，永琪他们几个本就不停地注意着他们的动静，见此，尔康和尔泰两兄弟急忙冲上来，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边。

“云儿，别动手！”

“云儿，老爷怎么会舍得伤你呢？他最疼你了。”

“退下！”乾隆出声对尔康和尔泰说道。

就在眼泪在眼眶中忍不住流出来的一瞬间，萧云猛地抬头，怒声道：“皇上，事从何处起，便从何处落，就在今夜吧，我会拼尽全力，你赢了，我死，但求你放了我哥和众位兄弟，从此我萧家和皇家之间的血债一笔勾销，你输了，那你的性命我便亲自取，替我死去的爹娘报仇。”

乾隆笑着点点头，她说过，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来到他身边那么久，他还没送给她一件像样的礼物呢，既然她要报仇，那这条命就当是送给云儿的第一份礼物也是最后一份礼物吧。

“好，请赐教！”萧云拿起手中家传的宝剑，寒光凌冽。

乾隆收起了手中的软剑，手里没有拿任何武器，只迎风而立，对向萧云，就是平日里不离手的扇子也未曾拿。

萧云皱眉，尽管她知道即使他没有武器傍身，她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她猛地发出一招，乾隆立刻侧身躲过，长剑擦过乾隆的耳畔，长剑收回，划破了他肩头的衣衫，萧云眸光闪了闪。

“仅仅一首诗就要被抄家问斩吗？仅仅一首诗就要毁了那么多条人命吗？”萧云质问，继续进攻。

乾隆一边接招，一边回道：“若不是存了别的思想又为何能做出那样的诗，我三令五申过，还要抗旨不遵，这不是你爹在挑衅朕吗？”

萧云怒不可遏，出招更加凌厉迅猛，“我爹文武双全，人称江南第一大侠，又怎么会存了别的思想，难道皇上杀人之前不先将事情始末调差清楚的吗？真的不怕冤假错案吗？”

萧云不停地进宫，乾隆只是抵挡。

“即使我不敌你，你也不用如此迁就我，怎么？你的软剑是舍不得用吗？”萧云冷冷的道。

乾隆见状还是依了她，拿下了收在腰间的软剑。

“调查？何须调查？他违抗朕的命令，朕命令禁止的，他偏偏要犯，若说你萧家的惨案，难道你爹是受害者就能撇的干干净净吗？要朕说，他也难辞其咎。”

“你不讲道理！”

“是朕的圣旨在前，你爹违抗圣旨在后，你倒是说说，这道理，该如何讲！”乾隆回道。

萧云舞剑的手微微一顿，乾隆的软剑竟直逼萧云的面门，乾隆脸色微变，心中一紧，立刻翻身向左，软剑穿过萧云的长发，带下一缕青丝。

尔泰和永琪心里焦急，立刻就想上前将他们二人拉开，但是却被尔康拦了下来。

尔康摇摇头，此时此刻，萧家和皇家的往事都被翻出来了，孰对孰错，孰是孰非，就只能靠他们两个解决了，旁人不能插手，也插不上手。

乾隆一个闪身与萧云擦肩而过，二人再次停下之后，那一缕青丝被乾隆握在了手心。

他们二人打得如火如荼，其他的人都已经停了下来，毕竟所有的侍卫都知道皇上并未下令不留活口，那也就是意味着，这些人都要活，所以动手之间都留了余地，不然就凭着他们人多势众，怎么这么久了，一群受伤的刺客都拿不下呢。

萧云看着乾隆，这个人，是她的阴差阳错，是她的突如其来。

她背负了血海深仇，同样的，他背负的是这大清千千万万的黎民，他担的是国。

他的所作所为错了吗？

她的复仇错了吗？

有因才有果的报复真的错了吗？

萧云不知，但是萧云知道她无法再理直气壮地责怪他！

“皇上，你和我的相遇，原来就只是为了今日，你是皇上，今日之后，你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后悔过自己当初的旨意，多年后，你可还会记得我？”

“云儿，可以停手吗？”

“如何停？你听到了，我的爹娘在天上看着我呢，今日一战，我和你之间必须死一个。”

“是吗？”

萧云没有回答，而是再次进攻，眼神直直地盯着乾隆，眼神带着几份坚定。

一招一式在乾隆的眼里都拼尽了全力，她还中了七星透骨针，强行用力之下，身体是钻心的疼，她咬牙挺着，嘴角渗出的血，分不清是咬破的唇，还是身体的伤导致吐出的血，她毫不在意，跌倒，站起，继续朝着他攻击。

乾隆也只是躲闪着，但她从未停下过攻击。

似乎就像她说的那样，今夜，他们之间只能有一人活着。

罢了，他心疼了。

他到底是输了。

他的心比万箭穿心都要疼上几分！

原来，感情竟会这般让人疼。

乾隆看着她眼里的决绝和坚定，看着朝着自己的胸膛扑面而来的剑，他垂手，放下了手中的软剑，没有躲闪，也没有抵挡，而是向前迎了一步，撞上了她的剑，似乎带着一股莫大的成全。

萧云不知道乾隆要做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乾隆要做什么，这一刻，什么都晚了一步。

随着乾隆的迅速靠近，萧云慌了，还不等她反应，就看到她手中的剑，正对着乾隆扑来的胸膛。

“不要......”

这一声呐喊才刚破口而出，乾隆的身形已经到了眼前，冰寒的家传宝剑从乾隆的身前，穿胸而过，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无比。

怎么会这样？

萧云猛然松手，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躲开！

她慌了似的回头看向自家哥哥，饶是萧剑看到这一幕也被震惊到了，没想到乾隆能为萧云做到如此地步！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乱套了，但是谁也不敢上前靠近他们。

萧云脸色惨白的微微退后，可她刚退了一步，就被乾隆一把扣住了肩膀。

惊恐，诧异，难过，悔恨，诸多感情交织在一起，让萧云喘不上气来，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乾隆的表情。

“云儿！”

一声沙哑的呢喃，震得萧云的心猛烈的颤。

她缓缓抬头，就撞进了乾隆那一脸宠溺的表情中。

“云儿，别哭，我说过的，只要你要，我都会给，你想要报仇，我只好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