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宫墨池一一
皎月幽幽,树影浮动,一颗石子掉入池中,惊起一阵涟漪
侍卫宫主,无峰内乱,宫门已联系门外各大门派,盯紧无峰,伺机下手
角宫侍卫接过宫尚角的外袍,宫尚角浅浅地点了点头,经过院子时一抹刺眼的白映入眼帘
宫尚角将那些东西都拔了
宫尚角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过
侍卫啊?
宫尚角我说,将那些白杜鹃全拔了,碍眼
侍卫反应再迟钝都能感受到宫尚角身侧的无名怒火,连忙应承下来
宫尚角还有这些月桂墨油,全部倒掉
宫尚角从屋子里取出了一瓶墨油,扔到了侍卫手上
侍卫这.
侍卫有些为难,这都是角宫的东西,虽然婚礼不知道因为什么推迟了,但宫主和那位感情甚好是角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宫尚角磨蹭什么?角宫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吗!
宫尚角闻着空气中淡淡漂浮的月桂香气,心下烦闷交代完侍卫就向墨池走去
入夜的池水甚寒,宫尚角毫不在乎地脱去外衣,赤脚走进了池水当中,一股钻心的凉意渗入体内,宫尚角仿佛回到了那年的雪宫试炼,他的心从小坚硬如铁,任由诡计无法撼动分毫
真心换真心,是母亲从小对他的教导,宫门险恶,宫尚角自小就清楚这虚情为多,真心最少,无论是三域试炼还是江湖闯荡,他一向谨慎,生命里的例外出现在上官浅身上,但他以为他能赌对的,现在想来,不过笑话一场
墨池的水冷气逼人,在虚空当中都散发着一股寒气,偏偏池中的人像是无知无感,双臂懒懒地搭在池壁边上,水珠顺着喉结滑下,又隐匿进水池当中
宫远徵哥..
宫远徵知道他会来这里,只是没想到十年不下池的人今天竟直接泡在了池水当中
宫远徵你还好吗?
宫尚角没有在意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手指在池边无意间碰到一个嵌在池壁上的东西,指尖一用力,叮当一声,东西掉到了池边
宫远徵低头看去,在月色下那东西泛着温润的光泽,还没来得及细看,宫尚角一个起身,将衣袍穿上了身,顺便将东西纳入了袖袍当中
宫远徵哥.…
宫远徵拦在了宫尚角身前
宫远徵如果我没看错,那应该是上官浅的东西吧
宫尚角眉间戾气未消,闻言轻笑一声
宫尚角你是说这枚玉佩吗?
小巧玲珑的玉佩上还带有一丝浅浅的杜鹃的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指尖
这本就是我的东西,不过沾染了一些不干不净的气味,想来也是无甚用处了
话音未落,宫尚角头也不回地将玉佩扔到了身后的墨池当中,仿若石子入池,涟漪起了又散,连同一些人的心一起沉了下去
宫尚角我近日需要处理宫外的事务,无峰内乱严重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刺客一类的人
宫尚角的发梢还滴着水,话未说完就被一阵通报声打断
一一一一
侍卫报!地牢起火属下无能,火势太大等灭火了进去,牢房中只剩下了烧焦的尸体,整整31个尸体,一个不少
宫远徵闻言担忧地看向宫尚角,地板湿滑,宫尚角稳了稳身形,若无其事地质询
宫尚角31个,你确定一个不少?
侍卫是!一个都不少
侍卫低垂着眉眼,看不清主子脸上的神色,只听得宫尚角连道了几声好之后跌跌撞撞地走向了屋内
宫远徵微微皱着的眉不知想到什么又缓缓舒开,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只是脸上有点炭黑的侍卫,没说什么快步跟了上去。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一一那天晚上自宫门内传出一道绝杀令,似是一把火直接点燃了被无峰打压多年的各大门派本就内乱的无峰因此被各大门派追杀,峰内血流成河,街道上都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道,这场大乱持续了三天三夜,作恶多年的无峰全门被屠,峰主自尽,后来被人们称为“无峰之乱”。
自此之后,宫门大开,内外通商,与世隔绝的宫门花了三年时间重新融入了人世间,而当年宫门中的腥风血雨也被人编成了话本,流传颇广
三年后,茶楼一一“诶!上回讲到无峰和宫门结了二十多年亲家,且听老夫再道宫门新任执刃和无峰的爱恨情仇”
话音未落,茶楼台下的人一阵起哄
路人甲“老头!你上次已经讲过执刃啦,这次讲讲其他人吧!”
路人乙对对对!都说宫门男子个个俊朗,我可是听说宫二先生是宫门之最呢!
台上的老头缓缓抚了抚胡须,话音转了个调,“要说这宫二先生,那可真真是一位神人,当年的宫二先生威名在外,江湖上谁人不知宫二先生宫尚角大名.
路人乙老头!他们都说宫门专门和无峰结亲家,就是不知道这宫二先生当年的新娘子是不是也是无峰之人呢
“诶!对喽,宫二先生一生精明,偏偏在娶新娘上出了差池,传言宫二先生那未过门的新娘正是无峰派出来的刺客一一上官浅!"”
老头说到激动之处,将手上的木板敲得叮当作响
台下一片唏嘘,一处角落的茶桌上,传来绵绵的小奶音
小奶团子娘亲,她的名字和你好像哦~
小奶团子身边的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闻言伸手抚了抚奶团子的头发,发出的声音却沙哑得似一位男子
木樨夫人乖~在外面要叫娘亲什么?
小奶团子唔~木樨夫人
奶团子嗦着手喃喃道,不过注意力很快又被台上先生的声音吸引过去
“不过上官浅也是一个短命丫头,宫门还未过,就被宫二先生发现了刺客的身份,当即下令斩杀,啧啧啧,据说那晚的鲜血连杜鹃花都被染红了。”
路人甲哎,都说刺客无情,谁成想这宫门的宫主也如此心狠手辣
路人乙是啊,人们都说宫二先生最是善解人意,现在看来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
二楼雅间门外站着的侍卫听到台下众人的声讨声,眉头紧皱,想要出口阻止,又回头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包厢,只得作罢
小奶团子娘..木樨夫人~他们说得都是真的吗
奶团子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块月桂糕,好奇地看向自己沉默一言不发的母亲
小奶团子那个宫二先生真得是这样的人吗
蒙着面纱的女子缓缓从台上移回视线
木樨夫人不.
宫二先生是一个很好的人
路人丁哎!那可是无峰的刺客!宫二先生刺杀刺客还需要理由吗?怎么就成了你们嘴里的心狠手辣
台下静默了一瞬又开始了吵嚷,人人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木樨夫人又说了些什么,小奶团子没听清,只听得两个嗓门最大的妇人在争论
“要我说,我看那什么上官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勾引了宫二先生不说,还想利用宫二先生就这种人直接杀了她都是对她的恩赐!”
“就是就是!上官浅这种贱人就该杀!宫二先生杀得对!”
一一二楼的厢门哐得一声打开,传来阵阵冷风,台下众人向上看去,只见得一身黑衣斗篷的人从门内缓缓走出,男人全身素色只有腰间挂了一枚玉佩,走起路来和佩剑时时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台上的老头,只见他抬头望了一眼,就连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句名字,"宫宫二先生。”
台下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吵得最热闹的人也都憋了火,恹恹地坐回了座位,角落里的女子闻言更是身体僵直了一瞬,下意识拉紧了身边奶团子的小手
宫尚角冷冷地瞥了一眼台下众人,缓缓踱步走了下去,咚咚的脚步声仿佛催命的符咒
小奶团子娘亲~你怎么啦
奶团子感觉到身边人骤然抓紧的手,有些不解地望向自己的母亲,书顺着母亲的视线望去,是那一袭黑衣的男人
宫尚角先生见外了,请起,我不过闲来无事也想听听先生的话本,你继续讲
宫尚角上前扶起了跪着的说书先生,毫不见外地挑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从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瞥见靠近门口的角落。
不知道是不是木樨夫人的错觉,自从宫尚角坐下之后,自己同桌的人全都陆陆续续坐到了其他桌,奶团子安抚性地碰了碰她的手
小奶团子娘亲.…木樨夫人,那个人好凶啊
木樨夫人深吸了几口气,视线缓缓从手中的茶杯移到了台前,却猛然撞上了宫尚角看向这边的视线,熟悉的眸子里夹杂着她有些看不懂的欲念,眼神交汇的瞬间,平静无波的内心像是被刺了一下,闷闷地有些痛
宫尚角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看到那仓皇出逃的身影笑意更深了,当视线触及到那人手里牵着的小孩的时候,笑意却僵在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