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最近都很忙,秦王没空总往沈倾嫣院里来,沈倾嫣才得了机会,扮成丫鬟的模样出来,一路走来,没人注意一个不起眼的丫鬟。
穿过长长的回廊,沈倾嫣在一座宽敞的殿前停下。
殿里有女子的说话声和娇笑声,应该就是这里了。
沈倾嫣低着头进去,她手里拿着衣服,女子们都以为她是来送衣服的。
沈倾嫣避开外面的女子,往着里间一个奢华的屋子走去。
前几日她打听到,翎皇又在物色民间美女了,翎皇是在楚亦宸的扶持之下才得以登基,权力都在楚亦宸那儿,平时除了骄奢淫逸,也没有别的事做。
他嫌后宫女人太少,听了丞相李夷的话,下令搜寻民间美女进宫,秦王一直不受重视,想以此来讨得翎皇欢心,搜寻了许多貌美舞姬。
房间的妆镜前,坐着名粉衣女子,女子如瀑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用玉梳子闲闲地梳着,一面观赏着镜中自己精致的面容,一面不满道:“怎么才来,耽误了好时辰,你有几条命赔!”
沈倾嫣拿着托盘走近:“奴婢知错。”
“算了,还不快过来给本宫换上!” 她是秦王进献给翎皇的花魁梦盈香,梦盈香自以为能入皇上的眼封妃,还没入宫,已经自称“本宫”了。
翎皇好细腰,如她的名字一般,梦盈香不仅舞姿出众,身姿轻盈,腰更是细得不盈一握,是典型的细腰美女。
梦盈香张开双臂等着沈倾嫣给她更衣,沈倾嫣走到她身后,一个手砍刀砍在她脖子上,梦盈香晕了过去。
这是小时候爹爹教她的,她自小不爱舞刀弄枪,爹爹说女儿家不用上阵杀敌,但也要学些防身的本事,教了她这一手法。
就这一下能把人砍晕?她以前总觉得是糊弄人的,现在用上才知道,爹爹教她的,果然是真本事。
若是当年她没有讨厌那些东西,好好跟着爹爹学,就能很好地保护爹爹吧?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爹爹已经死了。
沈倾嫣收拾好情绪,快速把梦盈香藏到衣柜里,换上她的衣服,戴好面纱,坐在妆镜前,如梦盈香一般梳着长发。
没多久,一个嬷嬷模样的人来了。
“姑娘都准备好了吧?怎么还戴了面纱,快取下来!”
美人就是要给皇上看见才好,嬷嬷伸手来取,沈倾嫣道:“嬷嬷,戴面纱才有神秘感嘛。”实则是因为,戴了面纱,她才不会被认出来。
眼前的这位是极有可能成为皇上宠妃的人,嬷嬷不敢得罪,便道:“听姑娘的,时候不早了,姑娘随我来吧。”
沈倾嫣连同殿里的七八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随着嬷嬷出来,门口已经准备了马车。
秦王在门口等候,见到梦盈香,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但也没有多心。
“盈香,你进宫后一定要讨得皇上开心,以后的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沈倾嫣故意压着声音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以往不同:“是,殿下。”
“时候不早了,快去吧。”
亲眼看着梦盈香上了马车,秦王像是松了口气:“但愿父皇这次能满意。”
皇上的儿子不止他一个,以前便不怎么重视他,他只有努力讨好,才能让皇上另眼相看。
香车宝马,舞姬进宫的阵仗很大,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沈倾嫣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街头熙熙攘攘很是热闹,她自出嫁几乎都困在宸王府,很少见到烟火气,看得久了,沈倾嫣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有一抹熟悉的目光。
沈倾嫣眨眨眼,那目光便不见了。
放下帘子,沈倾嫣揉揉眉头,心道许是最近心神不宁的缘故。
忽然,沈倾嫣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只银镯子。
沈倾嫣大惊。
银镯子本身并不惊奇,惊奇的是这镯子上雕刻着桃花花纹,与大姐手上常戴的那只一模一样。
“大姐……”沈倾嫣嗫嚅着,抚摸着这只镯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是大姐最喜欢的诗句,大姐喜欢桃花,不爱金饰偏爱银饰,她们姐妹三人打造了三只一模一样的银镯子,雕刻上自己喜欢的花纹。
她雕的是兰花,她的那只还在梳妆盒里,平时舍不得戴,而三妹嫌弃银镯廉价,生气直接丢到荷花池里了。
沈倾嫣激动万分:“大姐,真的是你吗?你在哪儿?”
沈倾嫣想到了这群舞姬,难道大姐就藏匿在花楼之中?
先时,沈倾嫣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可是现在,她不能死!
把镯子收好,沈倾嫣恢复了常态。
进了宫,有太监把她们安置在各自的房间,沈倾嫣是最重要的舞姬,房间也是最好的。
送她来的竟是张公公,张公公大概也不会想到她会打扮成舞姬进宫,因此没过多留意。
“等会儿皇上下朝宣您,奴才会来叫您,姑娘先在这殿里歇息。”
为避免张公公听出什么,沈倾嫣很少说话。
张公公一走,沈倾嫣便走出房间,宫廷复杂,她不熟悉路,只能小心走着。
翎皇好色,待会儿若是见了翎皇,她必定保不住身子,她得离开这里。
可是进来容易,出去却是难了。
没有宫里的人带领,她根本出不去。
七拐八弯,不知到了哪里。
蓦地,拐角里探出只手来,将她一把拉住。
沈倾嫣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早就听闻宫廷是个吃人的地方,难道她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救……救命!”
“嘘!”
“别声张!”
“李伯父?”
几乎是在同时,沈倾嫣离得远了些,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父亲昔日的同窗好友,现今的丞相李夷。
李夷谄媚取宠,这个丞相之位是怎么得来的,可想而知,甚至父亲的死,都有可能与他有关。
李夷一把揭了她的面纱,看到她的面容,李夷惊喜道:“二丫头,真的是你,刚才我就觉得熟悉。”
曾经,李夷与父亲也是好友,两家常有来往,只是以前,沈倾嫣不会料到他会是这样一个人。
“李丞相不好好当你的丞相,到这儿做什么?”
沈倾嫣欲走,被李夷一把拉回来。
“怎么,害了我爹还不够,还想害我?”
“二丫头,你爹不是我害的。”
“不是你,那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一时半会儿我跟你解释不清,外头都说你死了,你怎么进宫来了?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