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菀菀类卿

静心斋。

　　老夫人礼佛回来，脸色很沉重。朱嬷嬷知道，老夫人这是有心事了。

　　方坐下，老夫人问：“听说王妃闹得厉害？”

　　以前她也唤沈倾嫣一声倾丫头，只是自从楚家的事发生，她再也对沈家的人亲近不起来。

　　平常的事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次实在闹得大了。

　　老夫人一心礼佛，外面的事都是朱嬷嬷留意着，回头说给老夫人听，这次朱嬷嬷还没说，老夫人就先知道了，可见事情已经传开了。

　　朱嬷嬷给老夫人倒了杯静心茶。

　　“王妃差点抹了脖子。”

　　闻言，老夫人不是半点触动都没有的。

　　“王妃本是秦王的王妃，宸儿这孩子非要娶她回来，我还以为他是念着王妃，心里放不下，谁想他是这么对她的。”

　　老夫人从前做姨娘的时候，没少受冷落，深知后宅女子的不易，听到楚亦宸这样对沈倾嫣，难免想到从前的自己。

　　朱嬷嬷道：“楚家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因为楚家，王爷怎能不恨？”

　　老夫人缓缓叹了口气。

　　对楚亦宸的做法，她不认同。

　　沈家的过错，怎能归结到沈倾嫣头上。

　　然而沈倾嫣，偏偏是沈家的人。

　　朱嬷嬷看老夫人的脸色，恐是不愿管的，便也不再多言。

　　老夫人突然道：“你替我去看看她吧，顺便警醒宸儿几句。”

　　他再恨也要有个分寸，再这样下去，真把人弄死了总归是不好。

　　朱嬷嬷略一思索，应道：“是。”

　　此刻，楚亦宸正一口一口喂沈倾嫣喝药。

　　沈倾嫣受伤，这几日，楚亦宸都陪着她，任凭姚卿卿撒娇装病，旁敲侧击，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楚亦宸也没离开。

　　沈倾嫣虽受伤，却也不是动弹不得，楚亦宸偏偏床也不让她下，晚上，他便是歇在这里。

　　这样已经四五日了。

　　他待她好，她恍惚觉得不真实。

　　她知道，他们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沈倾嫣仰头看他，明眸里带着几许忧伤：“王爷还是不信我吗？”

　　楚亦宸拿药的手顿了一下，终究忍下怒气，只是道：“喝药！”

　　沈倾嫣泠然一笑，“既然王爷不信我，何必还要留着我，不如给我一纸休书。”

　　他终于忍不住了，将药碗重重搁在案上。

　　“沈倾嫣，本王衣不解带地照顾你这几日，你竟只想着秦王，告诉你，你想离开本王与他双宿双飞，做梦！本王就是要你们爱而不得，一辈子煎熬！”

　　说出“爱而不得”四个字，他心里宛如被撕扯了一般疼，她爱的人，明明该是他。

　　眼前的楚亦宸是这样的陌生，陌生到她仿佛没见过。他不会放她，更不会珍惜她，他就是要她一辈子煎熬着，连死都不能。

　　沈倾嫣满眼冷意：“王爷这是何必呢，杀了我，你的恨也就没了。”

　　他恨她，是因为她还活着，如果她死了，他还恨什么呢？

　　“沈倾嫣！”他如一头暴怒的狮子，终于发作了，“你给本王听着，你要是敢死，本王就让你的家人生不如死！”

　　他又威胁她，他赢了，他知道她最在乎什么。

　　沈倾嫣瞥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她忽然想起一个词。

　　从前她看史书，书上的男主爱上一个女子，失去了，后来带回的女子，都是与那女子相似的，他个个宠着，却不爱她们。

　　菀菀类卿。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好好珍惜呢？

　　她甚至想着，她死了，楚亦宸会不会也是这样？

　　楚亦宸，如果真有那天，你看着她们与我相似的面孔，会不会后悔今日的所做所为？

　　看着眼前熟悉却又冷漠的男子，沈倾嫣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恨她入骨，又怎会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