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乾隆看着一脸懵懂的小燕子，慢慢地收敛心中复杂的情绪，“下次吧，他们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呢，可没空跟我们喝茶聊天。”

小燕子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又想起了什么，“皇阿玛，我看您今天的气色可比昨天好多啦。我刚在门外边儿可都听见了，您那声音，底气可足了！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您昨天还躺在床上呢！”

乾隆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是不是又想挨板子了？朕你也敢打趣？”

许久不听她插科打诨的乱说了，还真是有点怀念。

小燕子自然不会被他这几句话给唬住。

自从昨晚上皇阿玛醒过来以后，小燕子隐隐地觉着自己对他好像再也害怕不起来了。

这对她来说，既新奇又惶恐。

皇上对她的各种好、各种宠爱，让她不舍，让她沉迷，让一向惜命的她暂时放下掉脑袋的恐惧。但她还是对他抱有敬畏之心，毕竟他可是随时可以要人脑袋的皇上！

然而，此刻。

在眼前的人身上，小燕子感受不到一丝的威胁，哪怕是作为皇上惯有的压迫感――就像他昏迷之前那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只感受到温柔。

面对这样的皇阿玛，她很难再维持本就不擅长的小心翼翼。

“我这么招人喜欢，您才舍不得罚我呢！”她大咧咧地说。

乾隆先是一愣，小燕子似乎比之前更活泼了一些，反应过来后，会心一笑。

“你这丫头，还真是一点儿也不谦虚。虽然是事实，但这种话，朕以为还是让别人来说比较合适吧？”他故意挑眉，看着她。

小燕子向来喜欢夸张，小燕子女侠这样的话，她能连说三天三夜都不带脸红的，但招人喜欢这种话，她确实是第一次说。

猛地被他这么一点，饶是小燕子这样的“厚脸皮”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但小燕子就是小燕子，就算是不好意思也能梗着脖子硬撑到底。

“皇阿玛！真不是我吹，整个大杂院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不管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就没有不喜欢我的。就连那个班鸠班画师见了我，还夸我是‘鼻涕狗’呢，我只说了句招人喜欢，已经很谦虚了好不好！”说完，脸都红得跟什么似的了。

偏偏还自以为潇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乾隆觉着新鲜，他只听过小燕子吹嘘自己的武艺高强，除此之外，还真没见她怎么夸过自己。

瞧她小脸涨得通红，他就好心地给她留了台阶下，不再逗她了，“我想，你说的应该是pretty girl，漂亮姑娘，对吧？什么‘鼻涕狗’啊。”

小燕子没想到他竟然也知道这句话，转念一想，班杰明是宫廷画师，皇上知道这个也不稀奇。

“对对对，就是这个！”她不会念，觉得这洋文真是曲里拐弯儿地，麻烦得很。

“班鸠第一次见到我就跟我说这个词儿，我还以为他在骂我呢，我还生了他好久的气呢。”想起当初的窘迫情形，小燕子撅着嘴，鼓着脸颊说道。

这一打岔，倒是彻底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乾隆忽地想起，除了永琪，这位班画师似乎也痴情于小燕子。

对于小燕子的终身大事，他其实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无论是永琪还是班杰明，在他看来都算不上良配。

永琪就不必说了，他身上有太多枷锁和重担。即便不是责任，也会是亲情――愉妃绝不会认同小燕子。出于私心，乾隆实在不愿小燕子低眉顺目讨好愉妃，他希望她可以永远快乐下去，哪怕是出嫁了也一样。

至于班杰明，倒不是他有什么歧视，非但如此，他还听说过，在大不列颠国，一个男人只能拥有一位妻子，没有纳妾一说，这倒是合了小燕子的脾气。而且，班杰明对小燕子关怀备至，他丝毫不怀疑班杰明的真心。

只是……他不想将小燕子嫁给一个异乡人――如果班杰明要带小燕子归国，到那时他将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他想将小燕子放在一个他随时都能看到的地方，就像紫薇那样。

或许，他得尽快把择婿提上日程了，任由他们自由发展，怕是又要走上之前的路了。

“哦~怪不得朕听说你把班杰明的画册给扔到水里去了，就是因为你以为他骂了你小狗啊？”想好之后，乾隆到底没忍住，继续逗她玩儿。

不得不说，和小燕子说话真是一件愉悦的事情，当然，前提是这丫头不乱发脾气。

小燕子突然想起那本画册上还有她卖艺的画，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然后想起来班鸠说好了替她保密的，她相信班鸠，于是又放心了。

想着赶紧插科打诨混过去，可不能让皇阿玛揪住这个不放了，“啊哈哈哈，那是个误会，我后来很认真地向班鸠道歉了，他也原谅我了。嘿嘿！”傻傻地冲他一笑。

乾隆可是把控人心的高手，对于她的那点儿小心思，可以说是拿捏得死死的。

他也不打算戳穿，关于小燕子和紫薇的身世，他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