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乾清宫

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乾隆将所有的一切都思虑清楚了。

这盘棋也是时候开局了。

他先是宣召了福伦和傅恒，了解到在他昏迷的这七天时间里，国内并无大事，一切如常。

乾隆并不意外，毕竟，他也只是昏迷了七天，时间不长，不足以翻出什么浪花。

醉翁之意不在酒。

表扬肯定了一番他们二人的功劳之后，乾隆开始了，“昏迷的这七天里，朕整日地做梦。做的梦啊太多了，一时也分不清楚朕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了，实在是奇妙得很。”

傅恒和福伦都没随便接话。

乾隆也没有要他俩回答的意思，继续说了下去，“朕做了那么多梦，大多都不记得了。可只有一个，朕记得十分清楚。”

乾隆端起手边儿的茶，轻抿了一口，“朕梦见，小燕子的爹娘另有其人，朕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却惊着了站着的两人。

傅恒还好，他什么也不知道。最多想着，皇上是不是怀疑小燕子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毕竟只凭一幅画一把折扇就认定血缘关系还是草率了点。

但是，皇上亲口说那是他闺女，谁还能说不是吗？

是与不是，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目前看来，皇上属意小燕子，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子。这不，连做梦都想着自己或许不是她亲爹，这得多在乎啊！

傅恒觉得自己老懂了。

福伦的想法就没傅恒这么单纯了。皇上说出“朕不是她的亲生父亲”的那一刻，他的内衫都透了。他甚至想到了一家人押赴刑场的场面。

福伦不知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试探？还是无意？

若是无意，这也太巧了。

自从沾上真假格格这事的那一天起，他这心里就没踏实过，也做过无数次的心理防御。

为今之计，他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乾隆将他们二人的反应收在眼底，面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朕也觉得奇怪，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思来想去，还是找着了原因。朕虽然笃定小燕子就是朕的亲骨肉，但宫里毕竟还有太后，她老人家一直在五台山修行，小燕子封格格这事儿也没跟她说一声就先定下了。太后又一向注重皇家血统，如果不向老佛爷拿出充足的证据，朕恐怕她很难接受小燕子。没有老佛爷的承认，小燕子这个格格啊，终归是少了点儿什么。”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又带着点无奈，仿佛真的只是担心小燕子不受老佛爷宠爱，不得不对小燕子的身世加以核查。

完全局外人的傅恒信了，他拱手就说，“皇上对还珠格格的关心，臣深受感动。臣愿亲自赶赴济南，将还珠格格的身世证据面呈太后！”

乾隆并没有及时地回应，而是作思考状。

傅恒话说得掷地有声，听得福伦满脑袋的汗。

若皇上真的命他们去调查，那小燕子假格格的身份必定暴露，盛怒之下，紫薇这个真格格也不一定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众所周知，皇上不缺格格。能让皇上这么心疼的格格就更少了。像小燕子这样咋咋呼呼，总是闯祸，宠爱却愈盛的格格，只有她一个。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爱新觉罗的家族通病。

福伦不敢随便赌，赌皇上对小燕子的喜爱能胜过她对自己的欺骗，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太难了，也太不可思议了。

可目下，他没有别的选择。

“皇上，恕臣斗胆，若是查不出具体的证据证明还珠格格的身世，当如何？”他终于是问出了口。

傅恒诧异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