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希望自己不只是自保

这次,她真的听到了，是女孩的哭泣声。她的脚步慢慢停顿了下来。

是军妓嘛?

这么想着，她的心猛地抽搐一下，一股寒意瞬间遍布全身，那一刻，她觉得全身都冰冷了起来。

那声音太凄厉，太绝望，像是在绝境中挣扎的野兽。

她的脚步停滞不动。

之前在宫中也听过战争时，胡人会将汉人女子捉走当军妓，奖励胡人的勇士，但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又是一声绝望的呼唤，那声音里饱含的恐惧，让人忍不住浑身颤抖。

芜华咬了咬牙齿，她不想管闲事，可是心底深处，她却控制不住，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不觉，她已经来到了营帐的附近，然后透过缝隙向内看去，一群胡人围在帐篷周围,其中有几名男子正在对里面的姑娘施暴。

帐篷中，两个女子瑟缩在墙角，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那些胡人像饿狼般，撕扯着两个女人的衣衫，将她们推倒在地上，继续肆虐着她们的身体。

"啊！"

“救命，救命啊!

女子的惊叫声，和男人粗鲁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那几个胡人像是听不懂她说话一样，仍旧肆虐着她，而女子的挣扎，在这样的场景中，显得苍白而无力，就好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蝼蚁，只等待着被凌迟的命运。

芫华看见蕆蕤的火烛，刺眼的灯光明明灭灭，寒夜里的光亮，仿佛燎起的羊皮帐篷，影子，影子，影子，恐惧的女人和食肉的男人，透过光明是冥府，她仿佛军妓，她是军妓,她是最高等的军妓，她是沙漠中的消耗品。

她想起了第一位可汗夫人，沙漠中披着锦绣衣袍无人问津的骸骨，然后是阴冷的帐篷，披头散发坐在黄沙堆里面对远方眼睛直勾勾的女人，嘴里念叨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疯掉的第二位可汗夫人。

胡人不顾女子的叫唤，只是抽出长刀干净利落的砍了下去。

一颗头，滴溜溜的滚到了芜华脚边，乌黑的头发，干净的脖子断面，一路血迹。

烛光灭了，帐篷里不做声了，粗重的呼吸和讨好似的低喘和轻轻的啜泣在空气中交叉，但是芜华的冷却深入了骸骨。

“女人不过是命运多舛的，坏掉的滞腻的肉，男人是秃鹫，把这些肉撕扯咬食，直到干干净净剩下发黑的骨头。

“我只是砧板上的一块肉罢了。”

“但是即便我贵为蝼蚁，我也希望自己不止是自保。”

芫华缓缓抬起头，她的眸子里不同于以往的恐惧，脆弱。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不可破碎的坚定。

她某一瞬间感受到了某种不同的东西，她可以不必不断的被拉扯，她不是物品，她是人，她是活生生的人，掐脖子的穿着嫁衣的她真正杀死了穿着华贵宫服的她，手上的血迹顺着手腕滴到了地板上。

如同绽开的胭脂一般。

晨起，昨晚的一切回想起来让人战栗，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眼周打的胭脂流下来黏腻的一片

“来人，给本宫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