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江枫渔晚对秋眠

简洁的房间内，摆放着一张桌子、两凳子，另加一张朴素无华的床榻。榻上躺着一身白色亵衣的少年，面色苍白、憔悴。

一双呆滞的双眸，丧失了灵性，连光辉也映射不进，犹如蓝色的星空覆盖上一层乌云，万千星光一去不回。

少年盯着房顶，一动不动，直到光线从窗户里透过，照射不到木桌子、他的身上，听到轻微的响声，才僵硬的转动脑袋。

他的眼里是一碗白粥被轻轻地放下，勺子依着碗沿，和一位穿着紫衫的少年。那棱角分明的侧脸，让他眸光闪动，下意识地张了张湿润的嘴唇。

“你…”

秋眠闻声身子一僵，不敢回首，手中的动作滞留片刻后，立刻恢复正常。他迅速搅拌几下，停止手头的事情，转向少年。

少年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空白大的脑海里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只是看着那个人侧脸，他有种潜意识的似曾相识，好…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他脑子里没有这人的身影，但混沌之中一看到他，世界一下子就清明了。

秋眠一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地走向榻边，他伸出手来将欲起来的少年阻止住了，皱着眉，轻声细语:“乖，别动！”

“……”

他又重新躺了回去，盯着对方的脸看个不停。轮廓清晰，五官俊美，眼神却十分空洞而幽深，可看着他却是目光灼灼。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张极美的容颜，但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比如基本的，他的名字，对方叫什么？他又是哪哪的？这些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

“嘘，别说话。”秋眠侧着身子，坐在床沿边，做了一个手势内心希望他噤声。

看到对方点了点头后，他抿了抿嘴，问:“傻鱼…你饿不饿？”

询问的声音也是温度超标，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像个孩子一样，还害羞了起来。

秋眠看到对方如此可爱的状态下，心里松了口气，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粥，一勺一勺吹凉了后送到对方嘴边。

少年害羞地面色潮红，张嘴的第一口后，直接成了愣头青，半晌才吃完了，随后就呆滞地看着他。秋眠被看的莫名其妙，他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傻鱼，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少年摇了摇头，看着往嘴边凑来的勺子，他内心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雁南飞”以及一幅图片…

一闪而过的画面显然是一盘菜，只不过是一盘连血都没处理干净的怪鸟，配上七八朵花花草草，一看就半生不熟，不好吃。

而这一碗白粥的味道又甜不甜咸不咸的，混合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儿，让他抵触。

可是，对方却一直喂着自己喝，还不时叮嘱他小心烫，他不由地心里一软，慢慢地将粥喝下去了。

秋眠见对方吃完了，又舀起一勺喂给他，这次少年没再拒绝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对这个紫衫少年好，或者是其他…？

对方贴心地为他掖了掖快要掉地上的被子，总是用着很温柔的声音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动作极致的温柔…让他内心怪怪的，一时开心，一时落寞。

可终究得问一些他心中的问题。

“谢谢…我吃饱了…”再吃真的就是要吃吐了。

秋眠停止了投喂，目光如炬。

少年终于出声问道，声音嘶哑难辨还小心翼翼，“我是谁…请问您知道吗…？”

秋眠心里猛然一跳，握着勺子的手颤抖起来，他想平静的面对，可手一直在抖…他手下的亡魂成千上万，他早已习惯冷漠无情，可眼前这个人却给他一种奇异的感受。

他心里知道。

唯独这个人如果失去，会让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怎、怎么了…”他见对方眼中的慌乱，与不停颤抖的双手，他心里也有一丝慌张。

秋眠垂下眸子，掩饰住眼底的慌乱和惊惧。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不能败露。

他艰涩的说:“傻鱼…你忘了吗？你叫江渔晚，是我的爱人。”

他的眼睛却一瞬不眨地盯着少年恢复一丢丢气色的脸，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自己不会在他眼里消失。

对方瞳孔地震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

秋眠看着这样的他，心里突然涌现出巨大的痛楚。他的爱人，是不愿意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他想解释，可又不知该怎么解释。

这时候，少年的目光突然一亮。

“爱人…爱人………”他喃喃低语，突然伸手抓住秋眠颤抖的手，眼里闪烁着晶莹，“那你喜欢我吗？”

“喜、喜欢……”

江渔晚…他叫江渔晚？内心深处的熟悉感袭来，他立即摇头，“不…我不是江渔晚，我叫江鱼！”他握紧对方的手，又说了一遍:“江水的江，鱼儿的鱼！”

秋眠的心脏一窒，他的手指紧紧地扣住对方的指间，怕人丢了。江鱼眼眶泛红，“你……你骗我？”

“没有，你今生今世就是我秋眠的唯一。”秋眠诚挚道。

少年的目光在听到这句话后，有一刹那的迷茫，过了一阵子，他才缓缓开口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全是一片空白，除了对你有特别感觉外…就感觉不到其他。但我真的希望你别骗我，这是我们人生中的大事！”

“不是……不是…”秋眠摇着头否定了他的猜测，他看着对方认真道:“我从没有骗你，你为了救我腹部受伤，导致失忆了…如果不相信可以看一下前天晚上暧昧痕迹…”

江鱼的表情微变，“做…做过了？？？”

秋眠脸颊一红，有些窘迫地移开目光，“我不知道...这种事情不记…不用记得...但是，你爱我我爱你这件事...是真的。”

江鱼的心沉入谷底，钻进被窝里蒙住了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后边闷闷地哼唧了几声，声音听不出情绪。

待对方出来后看他的眼神，秋眠才发觉，他的眼神中有着不知道是悲愤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他心中一动，伸手抚摸了一下对方的头发，“不哭，你还有我呢。”

少年的眼泪一滴滴砸在被褥上，似一个被欺负了的小朋友。

“嗯，我知道。”秋眠故为叹息，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没关系，以后你想起来了，我们再慢慢说……”

“你真的做了那种事…”

他不死心的问他真的想不到两个男孩子这个那个怎么做…看他身上的痕迹，他才是受罪的那个。

秋眠想说实话，并没有深入交流。但看对方那副十分可爱的样子，神奇的魔力堵住了他的嘴。

得到沉默的某位小朋友直接大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