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祝云瑄寅时便悠悠转醒。一旁的暥儿睡得正熟，那小孩儿抱着被子一角，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睡着嘴边都是带着笑的。给孩子重新盖好被子，祝云瑄转头瞥见门外有个一闪而过的人影，便轻手轻脚的坐起身，披上外衣出了门。

站在门前，祝云瑄目光四处扫过，只见梁祯一人在院中的凉亭里坐着，心不在焉的看着那一院子的花，眼神里略带有些疲惫。

祝云瑄顿了顿，随后缓缓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看到祝云瑄，梁祯精神了些，凑近过去和他搭话：“陛下起这么早？”

祝云瑄淡淡点了点头：“你也挺早的。”

“睡得早，自然就起得早了。”梁祯所有的疲倦都一扫而空，看向祝云瑄时不自觉就会笑勾起嘴角。

明明昨日夜里就还在外头转悠。

祝云瑄没有揭穿他，被梁祯看得有些不自在，只能别过脸去不在出声。

那并不是祝云瑄第一次发现，梁祯总是一个人晚上在外面踱步。

记不清多少个夜里，梁祯闭上眼睛想要入睡时，总会被腹痛折磨的睡意全无。被汗水打透的衣衫证明着他抵抗失败，情况也并未因此好转，反倒是一夜比一夜难熬。他不愿一整夜都痛如濒死，最后只能漫无目的的在将军府里来回走动，以此减轻痛苦。

祝云瑄都知道。他总是觉得，梁祯是故意不看大夫，要挺着疼让人注意他关心他。每每想到这里，祝云瑄就赌气，想对他那副样子视而不见，但看着他疼的偷偷捂住小腹低吟，又每次都忍不住担心。

祝云瑄余光里瞥见梁祯转开了视线，仰起头望天，手掌又一次抚上肚子。

祝云瑄还是忍不住看过去。他蹙眉问道：“疼？”

梁祯一怔，低头看着自己盖在小腹上的手，这已经成了习惯性的动作，总是要去安抚那肚子里的小东西。

梁祯不曾想这样的小动作祝云瑄会如此在意，低笑出了声：“不疼。多谢陛下关心。”

祝云瑄意识到话多了些，可关心都已经关心了……

他抿了抿嘴，迟疑着出声：“孩子……怎么样？”

好不容易祝云瑄才关心起孩子，可惜梁祯自己不看大夫，孩子如今什么样他也不敢妄下断语，语气里带着些遗憾回他：“我也不知道。”

沉默了一会，梁祯带着些期待的再次看向祝云瑄：“陛下，不摸摸看吗？你都没有摸过他。”

祝云瑄目光躲避，有些局促的转移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暥儿？”

“不急，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呢。”

他还是不愿意。梁祯却满不在乎的笑带过去，见祝云瑄睡眼朦胧，于是起身要将祝云瑄送回屋。

“陛下，天还早，再回去睡一会罢。”

说完，他不等祝云瑄出声，便忽的凑过去在他唇边轻落下一吻，不顾祝云瑄转头瞪他，笑吟吟的将人推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