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提示】本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宣皇后不友好。

太阳初升，那金红的光芒为黑暗的天空镶上了一道艳丽的金边，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三皇子已经再外跪了整整一夜，文帝也一夜未曾合眼。

岑安知小心翼翼的走进后殿，向文帝低声道“陛下，卯时了”

“太子来了吗”

“太子殿下并未前来”

他等了许久也不见文帝说话，于是便想退出去。但文帝突然起身，岑安知急忙跟上，又停在正殿与后殿的交界处。

殿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岑安知低着头，装木头人。

“子晟……莫要怪朕……”

文帝盯着霍不疑，仿佛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但霍不疑始终恭谨，他声音嘶哑的地回道“陛下待臣如亲子，父亲不管做什么，儿子都该承受”

文帝叹息一声，“你是个好孩子，回去吧”他低唤一声，“岑安知”

岑安知进来，拱手行礼。文帝继续说道“送子端与子晟回去”

哪怕听到三皇子的名字，霍不疑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被几个宦者搀扶着起来，要知道他已经跪在这水米未进一日一夜了。

霍不疑在门外见到同样脸色发白的三皇子，二人相视一笑，便颤颤巍巍各自回家。霍不疑在第七道门阙前遇到了裕昌，她衣裳湿透，显然也是等了一夜。裕昌上前抱住了霍不疑，哭道“子晟”

霍不疑回抱裕昌，轻声安慰道“女莹让你担心了，对不起”他抬手擦去裕昌的泪，“我们回家。”

裕昌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回府。

三皇子则是被守在宫城外的四皇子送回了府，马车里四皇子擦着眼泪，三皇子却还是笑道“有什么好哭的，我这不是没事吗”

“可是，可……”四皇子说不下去了，父皇今日打压三兄，明日就会做出别的。

三皇子拍拍他的肩，在下马车前，轻声嘱咐道“过些日子回封地吧”

还等不及四皇子将疑惑问出口，三皇子已经离开。他在那愣了许久，似乎好像明白了什么，才朝门外唤道“回府吧。”

另一边的霍府，见裕昌和霍不疑回来了自然是一片欢心雀跃。梁邱飞看见脸色蜡黄的霍不疑和梁邱起，“哇”的一声哭道“少主公和大兄都瘦了，肯定吃了好多好多苦头”

霍不疑还没来得及训斥，梁邱起先敲了胞弟的脑袋，“胡说八道，我和少主公不是好好的。”说着又揉揉梁邱飞的脑袋宽慰道“不怕，你做的很好，这几天辛苦你了”

梁邱飞抽哒哒的道“大兄，要不你还是骂我吧，你这样我很不习惯”

众人失笑，裕昌忙吩咐道“快去崔侯府和汝阳王府报信好让他们放心”

“是”众人退下，裕昌扶着霍不疑回房休息。

两人沐浴更衣用了饭才休息下，不知睡到何时，霍不疑突然从梦中惊醒，大口的喘着粗气。裕昌也醒来，为他擦汗，道“子晟怎么了”

霍不疑握住裕昌的手，似乎还是心有余悸，“我做梦了”

“做梦，什么梦”裕昌扶着霍不疑缓缓躺下，轻声细语道

霍不疑许久方喃喃地道：“我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记得有人怨憎我，说我强迫她，给她带来了不幸。”

裕昌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她眯起眼睛，面上的神情慢慢变得嘲讽，“所以呢，你是怎么想的”

霍不疑猛地翻身把裕昌压在身下，抬起她的脸，沉声道“女莹，我不会做这种事情。那只是个梦”

裕昌嗤笑一声，手揽上霍不疑的脖子，“也许是上辈子你负了什么人，人家来找你了”

霍不疑在裕昌唇上落下一吻，“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了。与今世的我有何关系”

说着就低头吻住裕昌的香唇，将她即将要脱口的话堵在喉咙里。

裕昌神志上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先回应了霍不疑。两人缠绵在唇齿之上，裕昌突然想到什么，推着在她脖颈作乱的霍不疑，嘴上含含糊糊地说着“子晟……停下来，我有话说”

霍不疑此刻哪听的进去，他稍稍离开那到嘴的肉，一手去解裕昌的衣裳，一手在裕昌身上作乱。“等会再说也一样。”他露出一个撩人的的笑容，膝盖顶开裕昌的双腿，身体压下，侵入感十足的吻再一次席卷而至。

密集如雨点的吻让人呼吸发烫，裕昌咬了咬嘴唇，带来一丝清明“子晟……子晟，大父说让我们尽快离开都城”

一语落，霍不疑的动作也戛然而止。他抬头看向裕昌，裕昌正色道“大父的意思，是让我们离开。”

裕昌抬手抚了抚霍不疑的脸颊，慢慢地道：“难道子晟不舍得都城，那是舍不得人，还是舍不得权”

霍不疑扬唇浅笑，在她的手心落下一吻，“女莹，我在外打仗惯了，去哪都无所谓。但你不一样，你自幼锦衣玉食”他指尖抵住裕昌的唇，制止她即将说出口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说自己以前也在外面四处游历，东奔西跑，但外放不一样。而且你的家人在都城，要离开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裕昌咬了一口霍不疑的指尖，道“子晟，你也是我的家人，我陪着你是应该的。而且……”她的手摩挲着霍不疑的脸颊，“霍将军那么厉害，将来肯定会重回都城的。”

霍不疑“哈”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太子若即位，我就只有在外了。”

裕昌疑惑的道“难道陛下不会重用你了”

“会，我的能力陛下心知肚明，所以命我在外保全我，更使太子地位稳固。”霍不疑徐徐道出，文帝走这步棋便想好了后头该怎么走。不管三皇子出不出现，自己都会离开都城。若不出现，自己离开都城以后就会一心一意效忠太子，若出现离开都城就阻断了自己与三皇子的联系。太子日后即位虽不会重用自己，但起码也不在担心自己会与三皇子勾连。

裕昌叹了一声，十分无奈的道“真麻烦”

霍不疑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不怕麻烦，我教你”

裕昌脸上洋溢灿烂笑容，霍不疑只觉浑身上下力量充沛。他歪着脑袋低笑几声，“女莹，我们继续好不好”

裕昌一愣，随即霍不疑用行动告诉她自己再说什么。

“不行，我饿了”

“我也饿了”

“霍…不疑…”

“我在…”

十日后，霍不疑与三四皇子同时上表一个要外任，另外两个要回到封地。文帝在朝上勃然大怒，怒斥三人不思报国，将三人的请奏驳斥。之后半月，霍不疑及三四皇子接连上表，在三奏三斥以后，文帝只能无奈答应。其后文帝对四公主的婚仪上升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并将宣侯世子封侍中之职，在诸驸马中可谓是独一份，给足了越妃面子。反之他不顾宣皇后的反对，同意五公主上表所请，不在都城兴建公主府，婚仪在丰县举行。但将景阩弘农两郡划为五公主封地，以两郡之力供养卫太后终老，同样在明面上增加了宣皇后一方的势力。

霍不疑在七月便要离开都城，而三四皇子则在四公主出嫁后再走。这日天气晴好，霍不疑与裕昌启程离开。霍不疑最终决定还是前往西北，其一是他五年前在西北呆过，那里还有一定的人脉。其二安西都护府兴建，他也想一展报抱负，于是文帝任他为安西都护。

前不久裕昌和霍不疑在此处送别了汝阳王夫妇，今日就到别人送他们。三公主和三皇子都来送他们，其余皇子公主人虽未来但或多或少的都送了东西来。以前三皇子有所顾忌不能和霍不疑有所接触，如今事情被挑破，他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和霍不疑接触了。

三皇子笑着道“子晟，一路顺风。照顾好裕昌还有自己”

“殿下也要保重”霍不疑含笑道

远处和三公主说话的裕昌，不断安慰三公主，“公主不必担忧，我们还会回来的”

三公主眼眶中的泪一下子忍不住了，涕声道“这么大的事情，三兄他们居然瞒的严严实实，可见，可见…”

“公主”裕昌握住三公主的手，轻声安慰，“三殿下也是怕公主身体吃不消”三公主如今挺着八个多月的肚子实在不该来送她，裕昌望向一旁护着三公主的卫伉见他满脸的无奈，也不好说些什么。

三公主见此，扬声道“我虽怀着身孕，但也不是肩不抗手不能提，怎么就一点事都不能知道了。”说着说着又委屈的落泪。

裕昌急忙拿了帕子替她拭泪，“公主莫要如此，当心眼睛疼。”

三公主一把抢过她的帕子，一边拭泪一边稍带怒气的道“你们总这样，三兄如此，母妃也是如此。我是怀着孕，又不是不能动。”

裕昌也不知该如何劝，只能乖乖站在那听三公主絮叨。过了一会等三公主平静下来，她才唤过七月，递上一个极为普通的锦盒，三公主不解的看向她。裕昌解释道“这是太后交给我的”

“大母？”三公主晃了晃盒子，极轻还没什么响动。

裕昌握住三公主的手靠近她，低低道“太后把它交给我，说将来陛下和越娘娘之间若走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就拿出来交给越娘娘。”她顿了顿“如今我要离开都城，此物就交给公主了。”

三公主讶异的看向裕昌，半晌，才道“女莹，我与你说实话。这日子只怕不远了，阿母与母后为三兄的事情已经彻底断绝往来。”她眼底浮现一抹苦涩，“父皇大办子恬的婚事，而将小悦儿的婚仪定在丰县也有宽慰阿母意思。但就我看，阿母似乎并不在意，她已经好久没有见父皇了”

“公主”裕昌只能低叹一声

时辰不早了，裕昌和霍不疑启程，众人虽有不舍，但还是挥手告别。霍不疑扶着裕昌上车，却见远处高耸的城墙上隐约可见一个人影，霍不疑觉察到什么。他敲开车窗与裕昌说了几句。裕昌再度下车，两人并立，朝远远城楼上的人影郑重叩首。随后车队缓缓前行，往千里之外的西北而去。

天气逐渐炎热似熊熊燃烧的火焰，越妃整理着四公主的嫁妆。四公主抱着一束蔷薇花进来，道：“母妃，您瞧瞧好不好看”

越妃瞧着献宝的四公主，笑道“极好看。”

四公主命宫人拿来一个花瓶，一边修剪着花枝插瓶，一边好奇的问道“母妃您都前前后后看了好多遍了，怎么还看。”

越妃浅浅一笑，“我在看看，在看看”说着眼睛看向一旁的箱子。四公主顺着越妃的视线而去，问道“阿母，这个箱子里的是什么”

越妃笑着命人抬过箱子来打来，大红色的嫁衣，凤冠霞帔，美不胜收。她举着衣裳笑道“我的嫁衣”

四公主惊讶的道“母妃的嫁衣？”

越妃歪着头，思绪似乎回到了出嫁的那一日，她忽的调皮一笑，“好多好多年前了”她搂着衣裳，慢慢地道：“我那年十六，最好的年纪。还记得刚成婚三个月，你父皇就去了洛阳，那之后就是长达三年的渺无音讯。”

她的话越说越低，还带着微不可查的悲意。乱世之中，她做好随时明日会接到文帝死讯的准备，但万万没想到别离三载，物是人非，昔日夫君不仅登基称帝，身边还有一位生育子嗣，家世显赫的女子。两子一女，三年时间，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爱，在那一刻毫不重要。不影响他联合两方，收拢各地势力，更不影响他和另一个女人生儿育女。三年后，在洛阳的第一次见面，二人四目相对，除了感慨命运无常，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了。

四公主看向越妃，见她的眼中波光闪动，仿若划过漆黑天际的流星，转瞬即逝。她握住越妃的手，幽幽道“阿母，我陪着您，我们都陪着您。”

越妃摸摸她的脸，含笑道“经年往事了，想起来就说几句。”她目光凝视着四公主手腕上的玉镯，仿佛不经意似的，道：“喜欢这只镯子吗？”

“喜欢，母妃给的我都喜欢”

四公主扑在她怀里撒娇，越妃佯作推搡的样子，嫌弃道“你太沉了，快下去，重的不行”

“偏不，偏不，就要缠着阿母”四公主浑不在意，只一味的撒娇卖痴，讨越妃欢喜。

两人闹了一会，四公主窝在越妃怀里，抬头看她，“阿母，这只镯子有什么来历吗？父皇昨日见我带它，还特意问了我。”她抬手看看玉镯，觉得很奇怪，这也不是什么上好的玉石，怎么文帝见她带着，十分郑重的问她从哪来的

越妃轻轻抚摸着四公主腕上的玉镯，淡淡道“这是你父皇送我的定情信物，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她轻轻一笑，露出雨洗桃花的艳丽容颜，“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时我还很自由。”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为情爱，失去了自由，变成了一只折翅的鸟。哪怕她这样的牺牲付出，在权衡利弊之时，依旧是不值钱的那个。

看出越妃的不高兴，四公主急忙换了话题，笑道“阿母，等过些日子我们出宫看三姊好不好，我去求父皇，就说我想去，父皇最近可疼我了”

“出宫”越妃梳理着四公主的头发，笑意中带着深深地苦涩，“出去做什么，没什么意思”

四公主想父皇和母妃已经许久未见，每次父皇来见母妃，母妃都避而不见。昨日父皇看见玉镯明显是想起旧日的情意了。不如她帮父皇一把，让母妃想想那时和父皇开心的日子，这样父皇和母妃就和好了。于是她起身拉着越妃来到梳妆台前，道“母妃，我给您梳头，咱们换上那件嫁衣瞧瞧”

越妃点点她的脑袋，哭笑不得，“我都多大了，还穿红嫁衣，像什么样子。”

四公主摇着她得手臂，撒娇道“阿母，穿嘛，穿嘛。我还没见过呢”

越妃被她得不行，撑着桌案，笑道“好好好”

作者首先不能跳出皇帝的位置去看文帝的所做所为，作为帝王最不需要的就是善良和宽容。仁善也许会给他带来好听的名声，但不一定会稳定他的江山。文帝的举措只要最后带来的结果是好的，所牺牲的他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