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提示】本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宣皇后不友好。

杏花别院名义上凌不疑的地方，实质是裕昌在在打理。理由用的这里原本是准备给霍君华居所，而且霍氏祠堂也在别院内。她上辈子听人说过霍君华住在这，可惜从未来过，这辈子卫太后接了霍君华在卫侯府住，后来霍君华又嫁给崔侯，住在崔侯府，杏花别院倒是没来住过，只是有时她精神好，会来祭拜霍翀将军。至于裕昌因为时常来，又因路远或是不想回家，常住在别院

裕昌比凌不疑先到一步，祠堂虽日日都有人打扫整理，可裕昌还是习惯每次来自己在整理一遍。她对霍翀将军感念对方英勇就义，也可惜他负背受敌，死于小人。更多的也是感激霍氏让自己有出去走走的权利，多少女子被迫困于一方天地，自己却凭借霍氏余荫，得以纵情四海。

凌不疑到时，见裕昌站在霍无伤的牌位前良久，他心头生出一股热血，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裕昌。对他而言，与裕昌是两情相悦，只是为与凌益的血仇一时阻隔。但对裕昌而言，她选择嫁给霍无伤，却与他的堂弟凌不疑产生情意，就是错的，是背德乱伦。她日日踌躇纠结，不比自己少。

他紧握的双手，突然松下，来到裕昌的身边想要牵起她的手，被裕昌下意识避开。裕昌不是故意避开，只是被吓到了。她本以为凌不疑肯定要说些什么，不想他没有，只是柔声道“我们上香”

裕昌微微一愣，便点头，取了线香烧好，与凌不疑一同祭拜。他们跪在地上，看着那如山的牌位，裕昌忽然觉得凌不疑的腰弯了不少，这太沉重了，重到稍有不慎就会坠落悬崖。她下意识的摸上凌不疑的脸庞，温声道“累吗”

凌不疑一怔，随即扬起一抹温柔笑容，凝视着她，道：“以前很累，因为我只有我自己，但现在……”他覆上裕昌的手，缓缓道“有你，你守着我，等我回家，我就不累了”

裕昌就这样看着他温情脉脉，凌不疑握着裕昌的手，缓缓置于膝上，低声道“女莹，我发誓，当着霍氏众英灵，我发誓定会娶你为妻，光明正大让你做我的妻。如违此誓，霍氏众英灵予我千刀万剐”

裕昌闻言，怔住了。她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的牌位，霍无伤的名字还那里。凌不疑今日的许诺，又是……

“女莹”凌不疑在唤她，目光温热，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眼底浓重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掩饰，如浪潮般直扑裕昌。她不禁低喃，“子晟这与你坚持查孤城，查城阳侯有关系吗”

“有”凌不疑始终未曾移动双目，一瞬不瞬直视着她，眸子清亮至极，此刻对裕昌，他毫无保留。“事情有些复杂，但我向你言明，我对城阳侯并无一丝父子之情”

“我……”

凌不疑食指抵住她的唇，“女莹，你我叩首”他顿一顿，“三叩首”

这是拜堂的礼仪，裕昌虽有迟疑，但此刻的凌不疑也确实不容她拒绝。于是便依礼与他叩首。

夫妻立堂中，面南，夫左妻右。对天地拜，再拜，跪，叩首，起。转身，面北，双方父母受礼。拜，再拜，跪，叩首，起。转身，夫就东位，妻就西位，相向立。夫妻跪，对拜，再拜，叩首，起。

两人相对，凌不疑用匕首割下自己的头发，递与裕昌。裕昌伸手顿了一会，才接过分出一缕头发，同样割下，放在一处。

看着那放入掌心的青丝，凌不疑目光慢慢灼热，像是熊熊燃烧的篝火。

“我收下了”凌不疑唇角挂着温柔笑意，从将青丝收好。又从怀中掏出一物置于裕昌掌心。裕昌摸了摸既小巧又四方端正。她以为只是凌不疑的私印。但在摸下去又觉不对，这方小印除了上方有一个小纽以外，其余几面都有字。她仔细的摸了一下，其中一面好像刻了一个翀字。她大为震惊，看向凌不疑。只见凌不疑摊开裕昌的掌心，就着私印上残留的印泥，她在掌心一摁，细心为她解释道“霍氏私印，分个人和家主印，区别不用我说你都懂”

裕昌点了点头，又欲言又止。凌不疑微微一笑，拿开摁在裕昌掌心的私印，“我们这一支是冠军侯一脉，与河东霍氏只是同源，有自己单独的家主印，区别与其他霍氏一脉。”裕昌一怔，她第一次听人说起霍家来源。凌不疑语气里郑重带着些自傲，“所以我们的家主印信，以景恒冠军为起，附每一任家主”

“所以那一年，霍夫人的手书，是带上家主印信，霍氏才认可了我”裕昌沉吟片刻，她试探着道。

“不错”凌不疑笑着点头，那年他听说裕昌交际霍氏受阻，所以用霍君华的名义手书一封带家主印。明确告诉霍氏裕昌是霍家认可的儿媳，是霍家主母

裕昌这才明白，怪道当年她与河东霍氏交际时，对方虽对自己尊重但也不甚太在意，后来霍夫人一封书信，对方突然就跟她认真交际起来，言语中也是认可的意思。她眼眸之中隐隐有火光跳动，像是明白了凌不疑在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家主印鉴该在霍夫人手中才对”裕昌直接问道

凌不疑表现的却极为沉静，像是对这句话没什么反应，接着道：“这是霍扬，霍家第十二代家主”他带着裕昌的手一面一面的摸过去，直到摸上霍翀的名字。凌不疑眼含热泪，“第十四任，还有空着的一面，本该刻上……”

裕昌猛地捂住凌不疑的口，她不想知道这些，可凌不疑已经最大限度的告诉了她真相。或许只等凌不疑话说出口，或许只等自己问出口

凌不疑只是微笑看着她，眼睛里有一簇小小的火苗，越燃越烈。凌不疑起身带着裕昌出了门，将人打横抱起，来到裕昌的卧室。

明明是白日，可屋内早已放下帘幕燃起烛火，如新婚夜点亮的龙凤花烛，照的满屋通明。

凌不疑轻抚上裕昌的脸庞，轻声道“只今日，女莹。你是我的”

裕昌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凌不疑不容易，一路走到现在，彼时他年纪小，霍夫人说什么他做什么。本该在那时就处理好城阳侯的事，却被霍夫人的自以为给耽搁了。这不是霍夫人对唯一的侄儿不尽心尽力，而恰恰相反，是她太尽心尽力了，不敢让侄子承受一点危险和伤害。

裕昌被云雾氤氲的双眼看向他，许下承诺，“好，我是你的”

……

可惜他们俩也就到这里了，若图今日的畅快，自然可以。但要是一不小心让人知道或者裕昌有了身孕，那裕昌将来难免受苦。凌不疑深吸一口气，趁着自己还受控制，选择抽身离去。他把裕昌用锦被包好，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等到他洗完冷水澡回来，裕昌已经清醒，她盯着凌不疑，朝他勾勾手。凌不疑乖顺的上前，裕昌抬起他的下巴，低声道“十一郎把我丢在这了”

“不是”凌不疑乖巧答话，“我怕女莹受苦，要是有人知道了会说女莹闲话的”

裕昌柔柔一笑，“这样说来，我要谢谢十一郎了”说着趁凌不疑不备，裕昌抬脚，抵在他小腹上用力一蹬。凌不疑跌坐在地，一脸懵逼的看着她，没明白这怎么从温柔乡里被踹下床了。

“滚蛋”裕昌揽着被子，眉梢微挑，“没事别撩拨人”

这下凌不疑明白了，眯着眼笑看她，“女莹饿着了，是不是”

他很快坐起想要靠近她，被裕昌抵住胸膛，不许他靠近，“变得好快啊”裕昌戳戳凌不疑，眼中带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刚刚喊阿姊，这会就换称呼了”

凌不疑眼眸含笑，弯成新月，哑声道“求阿姊饶我”他往裕昌身前靠了靠，手也探入了锦被中，裕昌没有衣物，只能用锦被掩身，倒让凌不疑又占到了便宜。

“做不到，就不许撩拨我。”

裕昌的话，让凌不疑停了动作。他默默咽了下口水，静了好一会，才道“我去洗澡”

裕昌伏在榻上笑的厉害，凌不疑转头看她，毫不在意的裸露着背部曲线引人沉醉，他咬咬牙，只能忍了又忍，转头离开

直到裕昌沐浴更衣回来，凌不疑依旧没有出现。她唤了婢女过来询问，才知梁邱起赶来，此刻两人正在书房。能让梁邱起在这个时候，赶来打搅凌不疑，看来是一件大事。

一直到夜间她用过晚膳，换了寝衣，百无聊赖的看书。凌不疑才推门进来，裕昌抬头看他，笑道“用晚饭了吗”

凌不疑并未回答，只是走近她，问道“看什么书呢”

裕昌一听就知他没吃，叹道“我知你忙起来没完没了，但你又不是铁打的，不吃饭，是怎么想的”她起身，不顾凌不疑拉着她的手，朝外吩咐道“准备一些饭菜来”

不多时，一阵敲门声响起，裕昌看着书唤道“进来”

婢女们目不斜视，低头将东西端上，然后悄声退下。裕昌推了下凌不疑，道“吃几口”

凌不疑无奈只好来到桌前吃了几口，便歪头瞧着正在看书的裕昌。裕昌察觉到他的目光，眼睛盯着书简，说道“好好吃饭”

凌不疑微笑着道“女莹，更好吃”

裕昌蹬了他一眼，佯做怒容，“好好说话”

“是实话”凌不疑的声音悠而远，神思回荡到许久之前，他的父母就是这样，一人吃饭，一人守着，一个读书一人做针线。“这样的日子真好”

裕昌见他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忙道“你快吃，饭要凉了”

凌不疑这才三五口扒掉饭，让人收拾了桌案。自己带来裕昌身边，陪着她看书。裕昌倒是疑道“今日你倒没什么事”

凌不疑嗯了一声，翻卷了书简，道“没什么大事”

“我看不像是没大事，反而是很高兴的样子”裕昌笑道

凌不疑抬起她的手，吻了一下，“确实很高兴”他顿了顿，有些兴奋的道 “阿起今日来报城阳侯对我们设在都城的霍氏旧部动作了”

裕昌吃了一惊，忙道“城阳侯在发疯”

“他是在害怕”凌不疑解释道，他目光冷峻，透出寒气。

“也好，就像你说的有动作，比没动作好”裕昌缓了下来，她倚在凌不疑怀里，给自己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淡淡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凌不疑抚着裕昌的长发，缓声道“城阳侯的姻亲交际屡屡被阻，朝堂上凌家人也不出众，所以才有些按耐不住”他话音中带了几分森冷，“不然他也不会头昏到和文修君搭上”

裕昌歪头看向他，再次确认，“文修君？”

“不错，依照目前的状况看，是在打王姈的主意”凌不疑指腹摩挲她的脸颊亳不在意的道“车骑将军虽然无能，但王家毕竟是世家，王姈又是他唯一的嫡女。对城阳侯来说划得来”

裕昌沉吟着道“王娘子人并不坏”

不管上辈子和这辈子，王姈都不算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至多只是一个被惯坏的小孩。而且这辈子王姈不知在哪里吃了教训，已经脾气改了好多，虽然还脱不了喜欢嘲讽人，但也知道高低轻重，肯定是不会做出嘲讽程少商这种事。当然这个前提是程少商是凌不疑的未婚妻，而不是矮她一阶的。这个属实正常，让她改不就成转性子了

想到程少商，裕昌突然想起楼家的赏花宴，她本来不想去的，这样一来还是要去。要是程少商不作妖，这该是她最后一次看见程少商了

“想什么呢”凌不疑抬起裕昌的脸，笑道

裕昌勾住他的脖子微微起身，仰头吻了一下他的唇，软软的道“楼家的赏花宴，我想着要准备些什么”

“可惜我去不了”凌不疑低头含笑，他托着裕昌的头，又吻了一下，“楼家也给我发帖子，楼犇回来了，想来是想带着弟弟交际一番。毕竟楼垚出仕，总想找个好地方”

裕昌点点头，应道“也对”

两人守着烛火，说着闲话，于凌不疑是难得的温情时光。他累了太久，裕昌的温柔乡让他沉醉不愿醒来

等到第二日，凌不疑起身，虽让裕昌多睡一会，但她还是起来为凌不疑穿衣梳头。

“我上朝太早，你等会再睡”

“不了，我睡不着，干脆起来还有事呢”

凌不疑握住裕昌整理衣襟的手，盯着她，轻声道“离了这里，我就不能这般无所顾忌的和女莹说话了”

“子晟”裕昌欲言又止，凌不疑浅笑道“我懂，女莹放心”说着在裕昌额上落下一吻，便转身离开，指尖分离的刹那，裕昌不禁想要再次抓住凌不疑的手，可惜她心里明白不能这么做，她能做的只有等待，因为凌不疑想做的这件事不是凭她一己之力就可以翻天覆地的

她长吁一声，整理好心情。如同往常一样，吃饭打理家事。只是今日还添了一件事，那就是去看汝阳王夫妇。杏花别院离三才观不远，所以裕昌也想着去看看汝阳王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