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少爷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头痛欲裂。少爷起身倒了杯茶水,冰凉的液体划过食道,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他梦见他和哑巴在满天烟火的河畔旁边上亲吻。
少爷闭上眼,脑海里又开始浮现出哑巴绯红的脸颊,手心里仿佛还残留着哑巴的温度。
刚平复的情绪又开始汹涌。
这几日总是阴雨绵绵,雨点滴滴答答的声响让人心生烦躁。他抬眼看向窗外,雨竟然停了,滴滴答答的声响不过是檐上的积水低落。
少爷忽然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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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发烧了,一连几日都不见好转,大夫说是之前伤了肺现下又思虑过重。哑巴整日病殃殃的,吃了药便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丫鬟担心得不行,整夜的守在哑巴床前。哑巴感觉太麻烦她,今夜说什么也不让丫鬟再守着。
丫鬟拗不过哑巴,只能担忧地离开。
夜里哑巴迷迷糊糊醒来,嗓子干得冒烟。他起身喝了丫鬟离开前给他新烧的水,温热的水缓解了他的干渴。
哑巴坐在桌前发了一会呆,他白日里已睡了一天,眼下一点困意都没有。他想着,不如去走走。
秋夜寒露重,哑巴在柜子里拿了件袄子披着,推开木门朝外走。
住了也有些时日了,哑巴早在丫鬟的陪同下熟悉了府院。他的院子离花园不远,走一段小路再拐个弯就到了。
花园里有些树叶片飘零,只剩树干。也有常青树仍然茂密,各式各样的花竟然开了许多,看得出花匠的精心打理,四季皆有繁花。
哑巴随意逛了一圈,走累了便在假山旁的凉亭里休息会儿。哑巴正生着病,精力有限,在凉亭里坐了一会便昏沉地睡了过去。
哑巴脑袋忽然往下一沉,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看到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他仰起头,却看不清那人的脸,但哑巴知道他是少爷。
哑巴不明白少爷为什么忽然对他这么冷漠,明明之前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他想起在布庄外的偶遇,少爷冷漠的神情像烙铁般烫在他的心头。
哑巴呜咽,眼泪像雨点般落下。他慌张地抬起手背擦,却越擦越多。
哑巴很难过。
他一个人很久了,和少爷相遇他很开心。两个人一起待在小屋里不说话哑巴也会感觉很充实。可是现在少爷要离开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少爷不知所措,他蹲下身子,安抚地拍了拍哑巴的后背:“别哭了,别哭了。”
哑巴却哭得更厉害了,抽抽噎噎,又开始打嗝。
难过其实不是哑巴一个人的。
滚烫的泪水滴在少爷手背,少爷的心也跟着一颤,他把哑巴抱进怀里,哑巴软绵绵的靠在他的肩上,还是一直哭,眼泪全擦在了少爷的衣裳上。
少爷将额头抵在哑巴额头上,才发现哑巴烫人的体温。少爷心下一惊,将哑巴从怀里拉出,手捧着哑巴的脸,哑巴脸颊上浮着病态的红晕,人比上一次见面消瘦了许多。
哑巴已经迷迷糊糊昏睡过去,他紧闭着眼,眼泪却还是不停地从眼角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