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

高考分数线公布后，学校组织大家回校填志愿。

江何和樊菲一同去了学校。

黑板上留下的粉笔字还没擦掉。

大家久违的见面，没有穿着千篇一律的校服，也没有规定的平头短发。

有些人从头到脚像是换了个人，变得不大从前。

江何在暑假期间偷偷减了肥，大幅度的提升了自己的风格，整个人的气质改变了许多。

林瑟瑟再次走到讲台桌前，在台上看着大家，仿佛回到了高考前。

林瑟瑟说了几句关于填志愿的话后，便帮大家一起参考志愿填报。

樊菲拿着志愿问江何：“江何，你填哪个学校？”

江何懒洋洋道：“哪个都行。”

听到这四个字，樊菲一噎。

“也是，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上一个大学，所以背着我连夜补习了？？？”樊菲还是觉得气不过，那感情像是让人背叛了。

江何气乐了，又解释一遍：“你和我一起自习那段时间，都学进猪脑子里了吗？”

樊菲：“……”

樊菲没搭理她，转头去翻看学校花名册。

今年高考文科一本线是596分，可江何记忆里同年的分数线是610，因为那年试卷简单，分数线也提了不少。

江何感到奇怪，但也拿不准自己的记忆。

她不知道的是，改变历史，就会产生蝴蝶效应。

而她正在潜移默化的被时空影响，一点点吞噬。

江何翻看着学校名册，想起爸妈的话。父母希望她留在省内，但省内的一本只有一所，专业也很少，自己想学的专业没有专攻院系，倒让江何有些纠结。

思来想去好一会，江何还是决定去隔壁省的华中艺术大学。

华中艺术大学是全国艺术类院校排名第二位的大学，校内专业多达二十几个，其中国画系和时装设计系最为出名。

江何想学的专业就是时装设计。

江何填完志愿，瞅见樊菲还在查名册，便凑过去问：“还没填完？”

樊菲嗯了声，抱怨道：“诶呀，分数太少了，纠结去安置大学还是师范大学。”

听到安置大学。江何一顿。

一切的始作俑者。

事情的开始就是在那发生的。

莫名心慌。

樊菲见她出神，喊她：“春夏？”

江何的思绪被拉回来，意识到以后的种种后果，想让樊菲打消去安置大学的念头。

“你适合师范大学。”

樊菲不解：“理由呢？”

江何面不改色的说：“师范以后可以当教师，铁饭碗有编制。”

“……”樊菲点点头，几分苟同，“也是，我爸就喜欢体面点的工作。”

江何轻嗯一声，只见樊菲很果断的填上师范大学。

-

暑期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江何亲眼看着家里的生意愈发红火，也存了不少钱，准备去干一件大事。

江何只身走进纹身店，店里有两男三女，打扮很潮流，满臂的纹身暴露在外。

“欢迎光临，美女要纹身吗？”其中一位女生笑着问江何。

江何点头，礼貌道：“嗯。”

那女生邀请江何坐到沙发上，去倒了一杯茶放在江何面前：“美女满十八周岁了吗？”

江何诚实告诉她：“满了，今年19虚岁。”

女生看她面相挺年轻，不太放心：“有带身份证吗？店内未满18不给纹的呢。”

江何傻了眼，这出门纹身哪里想得到还要带身份证？

“那个，漂亮姐姐，我不知道纹身还要身份证，我能给你写个保证吗？”

女生默了两秒，看她叫漂亮姐姐的份上，勉强答应。

“你想纹什么样的？大图安还是小图案？”

江何掏出手机，从相册里找出一张图，指着图片上的文字样式说：“纹在腰间，LOVE MYSELF 。”

女店员提醒她：“腰部会有点痛的，面积占腰侧一半了。”

江何不在意：“没事，大概多少钱？”

女店员没立即回复她，官方道：“你稍等一下，我去做一下设计图再说多少钱。”

江何点头。

等了十分钟，女店员拿着打印稿过来，脸上笑容依旧温润：“美女，是这种布局和字体吧？”

江何抬头看：“对。多少钱？”

女店员：“五百块，给您打个八折，折后四百块。”

江何觉得不贵，一口答应。

给江何纹身的人是个小姐姐，长得极为个性，蓦然一回头，精致的侧颜杀到江何心里，江何在心中感叹，如果她是个男生，一定会迷上眼前这个美女。

前后纹了有一个小时，本来觉得毫无痛感，就在纹第二遍加深立体感时，痛的江何发抖。

浸入皮肤的疼痛让江何清醒无比，像是拿着剔骨刀子慢慢地剜心脏。

和得知李巾凡结婚的那天一样痛。甚至，还要痛。

江何紧咬着牙，坚持不出声。

但眼泪莫名其妙的往下坠。

长达两小时的工程结束，眼泪也随着尖锐的刺青笔声消失。

纹身小姐姐拿了一瓶止痛喷雾喷在腰间刺过的地方，轻声告诉她：“记得别沾水，别扣血痂，让它自然蜕皮掉落。”

“嗯。谢谢姐姐。”说完，江何小心地穿好裤子，静躺了会。

LOVE MYSELF

爱我自己。

从今往后，就好好爱回自己吧。

……

回到家，江何站在镜子前，看着腰间的纹身，利如刀锋般的字母红肿着，生生的痛。

她瞧了须臾，哑着嗓子憋出一句：“你也输了。”

接着哂笑一声，像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似的。

“我们都输了。”闻声，她才放下衣摆去。

一同放下去的，还有回忆里的故事。

江何突然释怀了，糟蹋自己的事不必再继续了。她在心里不停地挣扎，殊不知有些人只能腐烂在肚子里，永不开花才更有意义。

她不该是这样的，她应是轻狂不枉，应是一腔孤勇，应是敢爱敢恨的人。

江何删掉mp3里周杰伦的所有歌曲，关机丢进从来没使用过的抽屉里，偷偷的给抽屉上了把锁。

这锁，是焊死的。

不继续吃亏了，总不能一直被心魔困住吧？那重来这一趟就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