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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

十八那年夏

  我叫江何,今年二十八岁,大龄单身女青年,职业是个特总小秘书。

  就在前几个小时,我穿越了。

  很奇怪,经常在电视剧里看见的穿越,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了,没什么感觉。

  就是挺费命的。

  毕竟第一次穿越,多少有点恐慌。

  ……

  江何愣在课桌前,掐了下胳膊,火辣辣的痛,这会她不得不信,真的穿越了……

  眼前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但真真切切的出现在她眼前。

  教室空间不算很大,课桌被分为七排六列,每人单坐,没有同桌,江何的座位靠左,在教室后游挨着窗边。

  她随意一瞥,窗上倒映着自己的脸,整个人激动了起来,在窗前左右扭动。

  “我去!这脸蛋,这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她揉起自己的脸蛋,手法相当粗糙,“我十八岁皮肤也忒好了吧?!”

  她完全沉浸在变年轻的快乐之中……

  还没等她自恋完,就被人打断沉浸。

  樊菲手里拿着作业本,凑到她桌前,随后坐在江何前桌的课椅上:“江何,数学题写了没?借我抄一下。”

  她晃过神,抬眼朝樊菲全身上下扫了圈。

  “啥?”

  这变化真是太大了,高中时期的樊菲,颜值和身材简直就是人间尤物,妥妥的女神。

  樊菲黑色长发微卷及腰,披在双肩上,刘海下的脸蛋极为流畅,没有多余的棱角,那硕大的玻璃眼珠扑棱着,仿佛能在她眼里捧出一手清透的河水。

  谁能想到,十年后的樊菲,人间尤物四个字,哪个字也沾不上边。

  哦,不对。

  沾了个人字。

  也就有个人样了。

  “数学题!”樊菲重复了一遍重点,指尖敲着桌沿,“写了没啊?不会你也没写吧?”

  江何下意识地去翻找桌肚,找了半天,掏出一沓厚厚的作业本道:“是这个?”

  “你问我??”

  “你自己找去吧,我也不知道哪一本。”江何将本子全丢给她,而后犹豫半天问,“菲,你知道我是谁吗?”

  樊菲没理她,急切地翻着作业本,找不到急了眼。

  “我靠!江何你他妈不会真没写吧?”

  江何也急眼了:“写没写我哪知道!我才刚来!”

  “……你他妈去死。”

  “……”

  江何才发觉,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樊菲是读大学开始才爱学说脏话的,现在看来,说脏话这个东西,好像根本不用学……

  她简直嘴到擒来。

  “叮叮叮——叮叮叮——”

上课铃声响起,大家都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前一秒炸开锅的教室立马鸦雀无声,连空气都变得严肃起来。

  十年过去,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体验一把上课的滋味。只是年轻的身体里装着一个来自未来无趣的灵魂,是自己,也不是自己。

  假如十年后的自己,遇见十年前的自己,会说些什么呢?

  现在江何就坐在十年前的教室里,那个在未来口中常常提起的十年之前。

  江何笑了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怪不得那时上课常打喷嚏,原来是后来时常怀念十八岁的自己。

  如果遇见十年前的自己,她告诉自己再多的忠告,自己也不会听。因为她知道,她是一个倔犟又自我的人,她从不听取别人的建议,只要自己认定的事情,错了也不回头。

  横冲直撞是她的标签。

  ……

  这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拿着书本缓慢走上讲台,为上课内容做准备。

  教室静的像时间停滞了般,一个轻微的动作都能击破平静,在空气中回荡良久。

  做好准备后,语文老师拍了手开始讲课,“好,上节课我们讲了11年的高考卷,今天来讲一下历届高考中的作文题目。”

  江何慵懒的倚在窗边,手里的圆珠笔戳着书纸,心思完全不在听课。

  她脑子里翻涌着无数事件,努力回忆着关于这一年的点点滴滴。

  还记得她有后悔过高三没有好好学习,上了专科遇见李巾凡。如果没有遇见李巾凡,她的人生应该是充实且幸福的,不会那么遗憾。

  现在她回到高三了,还会按照那时的想法调整人生吗?

  教室里充斥着老师慷慨激昂的演讲声,讲台下的同学听的认真。

  江何收回思绪,从堆满桌面的书中抽出一本崭新的作业本,翻开第一页,写下:我再也不要遇见李巾凡了。

  就像破碎的心脏对大脑发出命令:长点记性吧,为了以后的自己。

  她要拼尽全力学习,考上好的大学,遇见更好的人,她要赚很多很多钱,给父母最好的生活。

  她再也不要。

  喜欢一个无意义的人了。

  一把火烧光内心的平原,像落山的太阳一样冗长。

  她会忘掉关于李巾凡的一切,忘掉第一次相遇的那天,忘掉她们见面的操场,忘掉他穿过的那件黑色皮衣,忘掉他的脸,忘掉他的声音。

  她会的。

  那些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在二零二一年,红肿的双眼和流过的泪都替她说了。

  现在开始,她要新的人生。

  写完那几个字后,江何盯了好久,心里决别的声音很果断,“再见了,李巾凡。”

  -

  距离高考的日子还有三个多月。

  江何算了算,三个月的时间要考上本科大学,完全是在痴人说梦。

  她隐约记得高三的时候,自己的成绩是非常差的,选择文科的人本来就很多,她在这群庞大的队伍里,只排得上倒数。

  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只有语文和历史。

  说起来奇怪,江何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当年她如此热爱历史课,每次历史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其他同学都在补觉,而她异常兴奋的听着,还对老师的故事颇有见解。

  江何记得当年的高考成绩,依次写在纸上:数学98,语文126,英语59,政治88,历史93,地理40。

  满分750,她才考了504分,离本科分数线差了一百多分……

  江何看着纸上的一排数字,不忍吐槽:“我这偏科偏的也太严重了吧?”

  数学刚好及格,英语和地理嘛……

  简直。

  惨不忍睹。

  貌似当年考英语的时候,听力部分她都是瞎猜的,因为播听力的时候,太过于催眠睡着了。

  江何鼓励自己一定要在这三个多月里,把其他几门科目的成绩提升上去。

  只要数学,英语,地理三门课成绩依次提高10分,就能够达标本科。

  至于重点……想到这,她摇了摇头。

  还是想想算了……

  多大的肩膀挑多重的担子……

  没那个命。

  ……

  刚来到二零一三年,江何还有点不习惯,毕竟二零二一年手机已经成为人手不离的必需品。现在这个年代的高中,别说手机,有一台mp3都已经是巨奢侈了。

  下了课。

  江何叹了口气,生无可恋的趴在桌上,开始想念她的手机,还有手机里的抖音短视频app。

  突然成为一个学生让她很不适应,脑子里的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她现在的状态就是人类进化之返祖。

  听也听不进去,听了也听不懂。

  但有一点很值得开心。

  再!也!不!用!早!起!上!班!了!

  再也不用给老板挡酒,再也不用穿着高跟鞋跑着送文件,再也不用加班到深夜。

  江何一想到这,嘴角疯狂上扬,心里喜滋滋的,仿佛与天空中的橙色晚霞一样美。

  下午放了学,江何打算回趟家。

  江家离学校不远,公交车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学校有寄宿宿舍,走读生可以选择不用上晚自习,而寄宿的学生必须要上。

  当年正是因为这种破规定,江何钻了空子,整天和樊菲吃喝玩乐,无心学习,一个常年班级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三。

  结果也显而易见的摆在那,樊菲高考348分,花巨资托关系和江何上了同一所大学。

  江何当时还有点不服气,和樊菲吐槽为什么504分和348分能进一个学校。

  樊菲说了一句特别有道理的话:“这你就不懂了吧?说明学习这个东西,不是靠努力的,是钱和运气。”

  说的十分理所当然……

  ……

  江何正走出校门,樊菲在身后喊她:“江何!江何!”

  她转过头看着樊菲一路小跑过来:“咋了?”

  “你干嘛去?”

  “回家。”

  “咱们不是说好了去棠街玩吗?”樊菲从书包里取出两袋薯片给她,“给你吃。”

  江何接过薯片,没有拆封的打算,一脸诧异地问:“给我薯片干嘛?”

  “客气啥?跟我俩还害羞?”樊菲跟她扯起嘴皮,“高二小学弟送的,想着你喜欢吃就收下了。”

  江何思索了一会儿,她真的有喜欢吃薯片这回事吗??

  还是时间太久,她淡忘了。

  江何拆开其中一袋薯片,拿了一片放进嘴里,作出一副很喜欢吃的表情。

  “我都好久没吃了,太好吃了。”她边吃边喂樊菲,“你也来点。”

  其实江何内心想的是:不能让我一个人长胖……

  樊菲静静看她,像看智障:“你没事吧?昨天那袋薯片是狗吃了吗?”

  “啊?”江何用尴尬地笑来掩饰内心“哈哈…开个玩笑。”

  “棠街新开了一家百货店,我们去看看。”

  “不行,我回家,今天有事。”

  “什么事比玩还重要?”

  江何:“人生大事!”

  樊菲:“……”

  樊菲挽着她的胳膊,脑袋微靠在她肩膀上,一同回家,路上谈起学校里的八卦,一刻未歇。

  两人的影子被斜阳拉的很长很长。

  ……

  回到了家,母亲李丽在厨房做饭,捣鼓的动静很大声。

  在江何家里,通常都是爸爸江鸿做饭,以前江何以为是爸爸做饭比较好吃,毕业后来才发现,是爸爸太爱妈妈了,舍不得她干活。

  江何直径走到厨房,从身后紧紧抱住母亲,一头贴在母亲的后背上,嗅着母亲身上独有的淡淡清香。

  熟悉的感觉把江何扯入回忆漩涡中。

  二零一八年,李丽腰痛去医院检查出骨髓癌。

  江何得知消息时,整个世界都塌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要提前做好离别的准备。

  为了给母亲治病,花费了近60万,掏空了家底。家里原本也是小康水平,江何工作稳定后,也没找家里要钱,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李丽和江鸿也存了一点小钱。

  可这一场恶魔之间的斗争,让江何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亲戚也因为借钱避而远之。

  半夜看到父亲偷偷在走廊落泪,她还要假装视而不见,忍住情绪去照顾父母。

  母亲走的那天,天**然下起了毛毛细雨。

  大概是母亲在告别吧。

  她太疼了,连哭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是江何亲手放母亲走的,她同意医生拔了母亲的氧气面罩。

  江何永远记得母亲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宝,就让妈妈走吧,妈妈太痛了。”

  当护士下达死亡通知书的瞬间,江何没有哭。她蜷缩在李丽床角,脑子里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神经,思绪凌乱结成网膜,越钩织越紧,连同五脏六腑一起收缩腐蚀,痛的要与地板沉为一体。

  而一旁的父亲早已痛哭流涕,泪如泉涌。

  父亲看到她面无表情,打了她一巴掌,通红的掌印挂在白皙的脸上,摸着还有几分炙热烫手。

  那是二十余年来,父亲第一次打她。

  江何竟也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像父亲口中说的那般冷血无情。

  直到收拾好母亲的后事,带着父亲回到昆明生活,某天下班回家,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江何随口一问:“爸,我妈呢?”

  话脱口的瞬间,江何愣在原地,父亲也惊愕地看着她,两人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就在那一天,那个瞬间,江何才反应过来,她再也没有妈妈了。

  

  “今天是怎么了?”

  李丽觉得江何今天有些反常,这孩子平常不这样煽情。

  江何摇了摇头,细声说:“没。就是想你了。”

  李丽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身剥离开江何,“这不是天天见吗?还想妈妈了,说什么胡话呢?”

  “没说胡话,就是想你了。”

  江何眼里又开始呼啸,她强忍着鼻酸道:“妈,能吃到你做的饭真好。”

  “说什么呢?瞧不起你妈厨艺是不是!”李丽自己都觉得好笑,“行了,去玩会,一会饭好了叫你。”

  “好。”

  江何迅速离开厨房,躲到房间里放声大哭起来。

  曾经多少个夜晚失眠,看着照片思念到极致。多少个瞬间忏悔,没有在有限的时间里对母亲好点。

  她好想告诉未来时空的父亲,妈妈回来了。

  现在她又有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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