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钟灵这样的旁观者,都觉得皇帝对慕容氏的处罚太轻,更遑论真正的苦主甄婕妤。
甄嬛从醒来以后,无时无刻不是痛恨的。
那一日在宓秀宫中为何不能奴颜婢膝,向慕容氏卑躬屈膝求饶,只要能保住孩子。自己为何要如此强硬,不肯服输?
玄凌日日去看她,宽慰她。可面对甄嬛以泪洗面,和数次要求玄凌杀了慕容氏为子报仇,使玄凌也困苦不堪。
朝政艰难,他不可能不顾及汝南王和慕容父子。
终于,一个月后玄凌长叹一声,拂袖而去,不再踏足棠梨宫。
乾元十四年的夏天,皇宫都沉浸在一种莫名压抑的氛围中。
玄凌又失去了一个孩子,心情沉痛。
一直到七月,一场喜雨降下,浇散了苦热,给黎民苍生无量福气;亦冲淡了宫中失去孩子的愁云惨雾。
于是,沉寂许久的丝竹管乐再度吹响。
这一日大雨甫过,空气中清馨水气尚未散尽,玄凌便晓谕后宫诸人,于太液池长芳洲上的菊湖云影殿开宴欢庆。
十里荷花若拱殿心,殿心处坐着一群比花更柔的女人。
皇后当仁不让坐在主位,余者敬妃、欣贵嫔、曹婕妤、沈德仪、秦芳仪、刘慎嫔、杜恬嫔分左右各自落座。
秦芳仪看到右首席的位子还是空得,不由问道:“懿贵嫔没来。”
在座的嫔妃皆是宫中有位分又有宠的,失宠的慕容昭媛自然是不在其列。那么右首席的位子也只有懿贵嫔坐得。
玄凌也意兴阑珊,“她也学会逃席了,李长你再去找一找吧。”
李长‘喏’一声,便退下。菊湖云影殿筑于湖心,殿外惟有九曲廊桥可通向湖岸,他这一去也不几时能回来。
皇后眉心微蹙,“懿贵嫔娇气了些,往日请安来迟臣妾就不说什么了,今日连宴都不赴。便是身子不适也该遣人来说一声才是。”说完,轻轻一叹,像是再说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皇后现在真的是手上无人可用了,还要亲身下场说妃妾的坏话。
见玄凌沉默不语,又道:“虽然定例五年选秀一次,但宫中近日连遭变故,若皇上首肯,也不是不能改动,不如风月常新,再选些新人入宫陪伴皇上吧。”
顺便她也能看看新人中有没有质素尚可的,分一分懿贵嫔的宠。
懿贵嫔近日请安都是踩着点到。皇后就怕她发展到后头,变得跟慕容昭媛一样,次次晚到要所有人都等她一个。
这股风气必须得扼杀住。
玄凌不置可否,但还是感念皇后的盛情:“皇后大度朕是明白的,可是眼下朕并没有心情。何况新人虽好,但佳人不可多得啊。”
“懿贵嫔哪儿……”玄凌想起她往日的‘丰功伟绩’不由晒笑,“她自己都还像个孩子,却为朕生了一个孩子。皇后就多包容包容她吧。”
众人虽知钟灵很得宠,可连皇后都说话了,皇上还是一味偏心她,不由泛起酸水。
只等懿贵嫔,那一日也如慕容氏、甄氏这般登高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