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西施

三妃只去了两妃，剩下一个被留宫里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玄凌的做法无可厚非，却让华妃咬碎了一口银牙，从上车到下车脸色都不太好看。

不过大家难得来太平行宫避暑，光是搬到新住处快活都还来不及，压根没有能分给她的余光。

太平行宫本是由前朝行宫，到了大周朝，经过几代陆续营建，亭台馆阁，依山傍水，景致极佳。

玄凌选了清凉宁静的水绿南薰殿作寝殿，皇后跟着挑了仪制可以与之比肩的光风霁月殿。

钟灵选了天然图画，论景致，前后有湖岸风光、双桐相映、玉兰吐嫩；论便捷，北面就是玄清住的镂月开云馆。

虽有门墙之隔，但射花点火传情，也未尝不是一种情趣。

而剩下诸女中，甄嬛住进了宜芙馆，开门便能见到大片荷玉立，凉风穿过荷叶自湖上来，惬意宜人。沈眉庄偏好玉润堂院中一片碧绿竹林。

华妃是气派的慎德堂，丽贵嫔、曹容华分别选了离她较近的松风轩、烟爽斋。

钟灵在宫里没有特别较好的姐妹，这次来太平行宫，其他人都能抱团，只有她找不到人说话。她也不寂寞就是了，上午去水绿南薰殿陪玄凌听琴，下午和玄清至人迹罕见处泛舟游湖。

主打一个水端平。

六月初，荷叶与菱叶、芦苇次第开放，草叶清香被风带到舟上。

“杨诚斋的诗通俗浅近，我一向是不怎么读的。可他有一句‘小荷才露尖尖角’却甚是贴切。”

舟尾堆满还未完全开出的荷花，钟灵微觉疑惑，“王爷既是赏花人，也该是惜花者。何必辣手摧花。”

他徐徐划动船桨，颀长身影映在湖水中粼粼而动，回首道：“小主可是误会我了。我不过是想到一句‘菡萏发荷花，五月西施采。西施不采，我愿采折献与西施。”

“王爷很欣赏西施？”钟灵接下花。

玄清沉吟片刻道：“世人多叹西施、唾吴王。小王却以为范蠡也未必是磊落丈夫。他乃西施爱侣。西施一介弱女子，却被心上人亲手送去吴国为姬，何等其上哉！故小王以为范蠡不及夫差，至少夫差对西施做到了倾心相待。”

“小主以为西施是亡国祸水？”玄清见她面色不变，随口问道。

钟灵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提出了一个新问题，“若君主之过，无关妖妃。君主之功，是否也无关贤后？”

“若妲己、杨妃等不算妖妃，那么许穆夫人、长孙皇后等是否也不足以称贤明？”

“天下也有女人的份，实在不必把女人从兴衰中摘出去。”

摘出去了，就真变成男凝视角下，温情脉脉的俯视了。

“况且王爷又怎知，入吴宫不是西施之愿。西施虽为女子，却也是越人，难道就不许她以身报国？”

玄清怔忡，清澈眼眸中满是关不住的惊喜，“史书或叹西施、或骂吴王、或叹范蠡。清亦从未听过如此高论。”他忽然撒开船桨，一鞠到底：“小主妙思，清自叹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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