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足03：记得开心

/03

凌晨的首都机场已经人山人海，掐着时间点赶飞机的人也比比皆是。

明亮的皓月悬挂在空中，周围是繁星点点，用微弱的光亮安抚着寂静的大地。

姜眠到机场的时候不早不晚，距离登机还有二十分钟，便闲来无事坐在候机室里的椅子上漫无目的地看起了手机。

机场里来来往往行走的人们不疾不徐，行李箱滚过地面发出轻微的轱辘声，而少年飞奔的步伐打破了这份有节奏的清静。

少年身着白色衬衫，奔跑的同时东张西望着，身后的衣摆随着周身扬起的风而被吹起，额前的碎发被风吹散，露出底下微蹙的眉宇和眼中略显焦急的神情。

渐渐的，石凯脚下的步子放缓直至停下，蹙起的眉毛缓缓松开，发丝被吹得凌乱，胸口由于刚才剧烈的跑动而上下起伏。

在他的眼睛聚焦在姜眠身上的瞬间突然怔愣片刻，觉得有些恍惚。

姜眠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体态挺拔端正，与旁边成群结队的人群和其乐融融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明明是那么的温柔，可只属于她的孤独却让安静的她多了几分清冷。

她还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短短一年的时间，曾经那笑起来脸上的肉会皱成一团的稚嫩已经褪去，此刻的她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因为候机室内的空调开得太低，姜眠穿了件开衫，遮住了她单薄的肩膀，却遮不住她颈前凸出来的锁骨。

姜眠低头玩着手机，肩后的细发自然垂落在脸颊两侧，掩盖了她已蜕变得有棱有角的脸庞和立体的五官。

·

只有石凯知道姜眠究竟为了她的梦想付出了多少辛苦。

姜眠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只要她把话放出去，就不会再收回来。

姜眠清楚地知道自己家庭不算富裕，没有多余的财力去支撑她走艺术，所以她就拼尽全力去获得任何可以得到奖学金的机会，来支付她上舞蹈课的学费。

整个高三，姜眠省吃俭用，本来打算申请住校，可为了省钱她坚持骑自行车回家，路上的时间用来听英语听力，锻炼语感。

虽然说是要报考艺术院校，但功课方面也不能落下，姜眠每天早出晚归，除了跳舞就是学习，一睡就昏死过去。

高考过后的暑假，姜眠也和石凯在外打工，说的好听是体验生活，可现实其实是他们在赚取以后大学四年的学费。

在收到英国皇家芭蕾舞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时，姜眠抱着石凯哭了好久，蹭了石凯一肩膀的鼻涕和眼泪。

石凯是第一个得知姜眠考上全世界最顶尖的芭蕾舞学校的，那时的他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难过，只能用手轻轻拍打着女孩的后背，安抚她激动的心情。

开心的是，他心爱的女孩考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大学，离她的梦想又靠近了一步。

难过的是，他意识到，那个陪伴了他整整十八年的女孩好像就要离开他了，不知道下次再见面是什么时候。

·

姜眠感受到眼前的光亮被覆盖，一个身影站定在她面前。

她抬起头，和一双深邃的眼瞳对视。

一刹那，姜眠感觉她脑内的哪根弦好像断掉了，有些喘不过气。

等她再缓过神时，那张逆光而来的脸庞逐渐在她眼中变得清晰过来，她的脸上慢慢漾起了笑意。

姜眠“不是说不让你来了吗。”

姜眠笑着看他，将手机熄屏揣进兜里。

石凯落座在她身旁的座位上，宽大的肩膀让她空落落的心安稳了下来。

石凯“怎么，十八年的友谊连送个人都不行吗？”

石凯也是心意吟吟，将心中的苦涩藏于心头，面不改色地开着玩笑。

姜眠同样遮掩住失落，脸上的笑意不减，却没有说话。

因为在看到你的瞬间，我怕我会不舍。

石凯“你就珍惜吧，别到了伦敦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想我。”

石凯摸了摸鼻头，依旧像往常一样说着不着调的话，仿佛他们现在就在家里打闹。

姜眠“你放屁。”

姜眠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胡话。

石凯笑了。

那就请你多想想我。

·

姜眠笑骂了那人一句，伸出脚朝他的小腿踹了一脚。

她站起身，拉着脚边的行李箱向着检票口走去，朝石凯挥了挥手。

姜眠“好了我要走了！”

姜眠回过头，和去登机的人走到一起，吸了吸鼻子，想赶走鼻尖泛起的酸意。

石凯没有动，脸上的笑渐渐淡去。

他承认，在看到姜眠融入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时，他慌了。

石凯“姜眠！”

石凯几乎是立刻起了身，挤入拥挤的人海，飞奔着穿过熙攘的人群。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姜眠基本上是下意识回过了头，赶去检票的人们一一与之擦肩而过。

时间凝固，黎明的第一缕曙光从地平线上涌出，透过落地窗照在逆流而行的少年身上。

姜眠突然想起一句话。

飞奔的少年最动人心，奔跑的时候像穿过了光阴。

·

即使劳累压垮了女孩的身体，可那份清澈依旧在她纯粹的眼中闪烁。

石凯哑了哑。

石凯“记得要永远开心。”

心中的千言万语最后化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石凯觉得有些好笑。

姜眠愣了愣，转而扬起唇角。

姜眠“你也是。”

我的少年，你只需要穿着你的一袭白衣，让阳光照进你，你要明媚地笑着，等我满身风尘地回来认取。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