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选新娘

月色朦胧，庭院中盛放的月桂花静静驻立。

外头灯笼火光灼灼，愈发衬得屋内昏暗。

今日，你披上嫁衣，代替嫡姐成为宫家备选新娘。

是个无风的天气。

真好，无需担忧发髻会不会乱了。

你注视着镜中装扮隆重的女子，明明豆蔻年华，妆容却老气横秋，硬生生将国色倾城的气质容貌遮盖得七七八八。

心头莫名酸涩。

“小姐今日依旧是光华照人。”

许嬷嬷将一支银玉簪插入珠翠间，轻抚镜前少女肩膀，眼中含泪。

你侧目对嬷嬷一笑，青涩诱人。

见嬷嬷还是如此悲痛欲绝，不免喉头哽咽，强压下哭腔，你安慰道：“嬷嬷眼光就是好。”

岁月磨人，光阴易逝，皱纹也慢慢爬上了嬷嬷的脸颊，你忍泪，对她粲然一笑：“此去宫门，怕是从此便与嬷嬷分隔两方，再见不到。”

“嬷嬷可得记住我现在的样子。”

“我出嫁喽”

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

嬷嬷泣不成声，只骂：“腌臜婆！她算什么嫡夫人！”

“要小姐改换年龄替嫁，只为了留住她狗屁不如的嫡女。”

“可怜小姐未及笄，便要嫁做人妇！”

你忙捂住嬷嬷越发高声的嘴，待到她情绪稍稍冷静，打开梳妆台最隐蔽的暗格，里边是这么多年你攒下来的财帛。

将匣子放到嬷嬷手中，你朝她郑重行了一礼，抓住她不知所措的手臂：“若是落选，我假死脱身，嬷嬷就带着这些钱财首饰离开这狼窟罢！”

“小姐……”

“嬷嬷自小把我奶大，恩重不亚于生母。”

你起身，将红盖头披上，控制着不落泪，不想嬷嬷见到狼狈的样子。

“这些年在府中磋磨，大病小病不轻……小女罪孽，只希望嬷嬷脱离这苦海，去过快乐的日子。”

“时辰已到，嬷嬷珍重……”

门外响起婚嫁的喇叭声，你咬着牙齿，深深看了一眼嬷嬷老去的面容，踏出房门。

从此，你就是独自一人闯荡江湖，再无后路。

××

宫门深不入测，侍卫与侍女们恭身站立，等待备选新娘的到来。

宫子羽眼尾殷红，在高处俯望新娘的船只，火把映照着俊朗立体的侧脸。

他在为这些女子不甘愤懑！

婚嫁之日，是一个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一天，却要受尽药物折磨，含恨痛苦死去。

爹爹怎能残忍至此？！

内心深处哀叹她们悲惨的结局，他做不到就这么放任爹爹行草芥人命之事，暴露了江湖中只会对宫家不利谴责。

即使爹爹是执刃……对不住！他又要违背爹爹的命令了……

……

随着河那边侍女的传唤，一条条船只划过来，新娘需得通过坐船去到宫门那头。

因着从未离开过月府，这水路你走得很是不稳。

刚踏上船边，脚便被水力带着湿了脚褥，耳朵脸颊传来珠翠的碰撞声，你小小地惊呼了声，头顶的重量拉着你往侧边弯，眼瞧着就要跌倒在地！

“小心。”/“姑娘小心！”

盖头珠钗纷飞，看不清楚前路和挽着你手、腰的两位女君。

平衡度极差的身子被有力的手护住，你稳了稳心神，惊慌中不忘道谢。

“多谢两位姐姐！”

定神一看，你的双手竟同时被握住——

左边的女君甚至还抱着你的腰，嗓音微微沙哑但气势震人：“不用谢。”

右边的女君香气袭人，柔柔娇嫩的声音十分讨喜，害你红了脸：“举手之劳，姑娘该小心才是。”

“我……”

你享着这“齐人之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愣愣小声喊了句：“姐姐……”

“诶。”

“诶！”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