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庆幸，父亲决定再晚些回家，所以干脆把自己这个学期的生活费一次打过来了，现在卡里面有两万之多。
事情关乎到唯一亲人的生死，文桂没有矫情的推诿拒绝，只是表情沉静：“我会还你的，一分不少。”
她语气仍然坚定，性格也依旧固执。
之后的两天，白秋同样忙碌于医院，也许是想要弥补先前自己做的错事，他对于照顾老祖母很上心。
而老人家也很满意这个孩子，总是温和的同他聊天，甚至暗中都视为了孙女婿。
手术如期而至的进行。手术室冷冰冰的钢铁大门，将内外仿佛隔成了不同的世界。
两个人并肩而坐，医生专门给他们搬来了个火盆取暖。文桂因为忧心亲人的安危，显得心不在焉。
“谢谢。”突然，她用细若虫蚋的声音小声说道。
“别客气，而且你会还的。”白秋以为她说的是借钱，就宽慰道。
“不。”文桂摇了摇头：“我是想感谢，你现在已经知道那些事，却没有厌恶的避开，仍然坐在我旁边。”
白秋盯着地板，心情有些低落：“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些真相，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用勉强。等奶奶这边的事告一段落，我把钱还完后，即使再不往来，我也会永远念着你的好。”文桂自嘲一笑。
白秋却突然拉住她的手：“可如果我还想像以前那样，和你一起读书，一起冲泡面吃，一起坐在桂花树下聊天，这样行吗？”
文桂愣了愣神，随后展颜一笑：“好。”
此时，医院窗外北风呼啸，鹅毛大雪飘飞。而室内温暖的空调下，文桂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她高三辍学前就读于苔城高学，成绩中上，并且担任文学社部长等职位，算是普世标准下的品学兼优。
不过文桂母亲早逝，而父亲又在她11岁时因吸毒入狱，判的是无期。所以最终只能和年迈的祖母相依为命，但好巧不巧，前几年奶奶检测出了重病。
接下来，文桂的声音透露出一股愤恨。
“光凭医保不够，可家里值钱的东西早就被那该死的文颜明典当一空了。当时我不愿放弃学业去打工，只好想办法贷款。”
她对那个人渣父亲，向来是直呼其名。
“一开始是小额信贷，我还勉强能够靠勤工俭学还上，但治病花的钱就像个无底洞，即使再像母亲生前的熟人借钱，也只是杯水车薪。”
一手将她抚养长大的奶奶，文桂是无论如何都舍弃不了的。
就在走投无路之际，文桂病急乱投医，竟然相信了网上的裸贷。
之后过程的悲惨无消多言，收债的人肉到线下，文桂却因为不了解法律对高利贷的重罚，竟然不敢报警。
而那些布下网贷陷阱的黑社会，似乎早有一套自己的流程，他们用手里的不雅照片威胁，胁迫文桂去卖身还债。
说到这里，文桂语气讽刺：“我不敢反抗。可在第一次后，我就拼命的折磨自己，因为就觉得自己很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同学老师的目光，也不配再回到学校。”
后来即使已经解决了网贷危机，文桂在极度自我厌恶下，开始自暴自弃，仍然依靠出卖身体劳力来换取金钱。
这途中遇到过各种各样要求变态的客户，也遭遇过数不尽的屈辱和难以言喻的要求。
可文桂终究全部捱过来了。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奶奶治病还需要源源不断的开销，而另一方面--
文桂喃喃自语：“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都糟糕透顶了。为奶奶养老送终后，我也可以就跟着去了。”
“可后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下，我偶然开始读书。在不同的故事中，我觉得尽管现实苟且，却仍然能够畅游远方， 浴是死志也就不那么强烈了。”
“就在我迷茫疑惑之后路该怎么走的时候，你突然手忙脚乱的扑进了网吧，来到了我的面前。”
说到这里，她又轻笑起来：“后来听说了你的事，我就觉得咱们很像，因为世界似乎对咱俩一点情面都不留。”
白秋若有所思：所以在他感到前途暗淡无光的时候，文桂才非要自己读书，甚至逼着要检查。
原来是因为，她就是这样走出来的。
“我没有资格对他人的痛苦说三道四。但如果是你，我会尽力帮忙，让你找到别的养家糊口的办法，以后不用再做那些违心的事了。”
围炉夜话的最后，白秋如此承诺。
可文桂只是笑而不语：没有被社会毒打过的孩子终究天真。
许下承诺做出保证很容易，可是凭借一个还在读书的未成年人，却口口声声称要改变别人，这就是不自量力了。
第二天天明，下了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
整个苔城变得白茫茫，各种景物都银装素裹，好像所有黑暗和腌臜都被掩埋，一切都纯净了。
可是在文桂眼中，这纯白的雪景却好像是不祥的裹尸布。
“我们尽力了。”医生摇着头叹息，简单说着奶奶最后的结局。老祖母终究太老迈了，没能撑过这场救命的手术。
可是在那个老人生命的最后，回光返照时却没有太多担忧。因为她知道，最放心不下的孙女，似乎也有了新的挂念。
No.13
在老祖母去世后的半个月，她的骨灰被送到了虹山佛塔内的一方小阁中。
这个灵塔是仿照京城八宝山建的。尽管有白秋帮衬，可是文桂仍然没有办法让老人入土为安--土地加上灵枢墓碑，这一套下来竟是近十万的开销。
可是经历了如此沉重的打击，文桂的气色比起之前，竟似乎反而好了些。
或许是放下了始终压在肩上的责任，她才有了些这个年纪青年该有的神采。
两人上香叩拜后，她向白秋笑了笑：“这段时间多亏你了。而且为了方便，还让你在我那狗窝住了几晚。”
确实，这几天夜中，两人都共处一室。不过白秋是从家里自带毯子，然后主动打了地铺。
不过第一天晚上。两人情绪低落都没睡着，索性便共同依偎在打满补丁的沙发上，追了整整大半宿的番。
在这过程中，当然是身为老二次元宅的文桂努力的进行着关于acg文化的各种科普。
除此之外，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还有就是得感谢你那位姐姐，如果不是有她居中联络，帮安排丧葬之类的，恐怕还得耽搁更久。"
她说的正是李君怡。在听到白秋的求助后，君怡姐立马飞奔而来，了解了这边的情况后大受触动，并且鼎力相助，现在三人间也算熟了。
白秋看到文桂脸色还算红润，也没那么担心了：“我想至少奶奶走的时候是很安心的，在治病的整个过程中，你做的已经够了。”
他在心里补了一句：甚至有些过了。
在春节前后，尽管还是天寒地冻，可就如同枯黄的桂树终究会长出嫩绿的新枝，一切似乎都好起来了。
白秋终于读完了那本《德米安》，写了长达千字的读后感，给文桂交了份满意的答卷。
而文桂也不再去网吧，那里没什么可留恋的。不再做之前那种违背自己意愿的事，而是积极的开始寻找工作。
她阐述过自己的规划：“先找个不要求学历和技术的低端劳动业岗位应聘，干一年左右，还完欠你的钱并且有些积蓄后，我就重新拿起课本。”
看着白秋有些惊讶的眼神，她不服的笑道：“拜托，我曾经成绩不差的好吗？好歹有些基础。到时候看看找个复读学校或者去参加成人高考，也许能考个大学上，之后人生重回正轨！”
白秋同样回以笑容：“如果有缘分的话，也许我们能上一个大学？而且到时候你重新开始读书的话，高中的知识我还可以教你。"
"教别人的前提是你自己先学好哦。"
听着这温馨的对话，还在单身状态的李君怡气不打一处来：“喂，你俩！这里还有个在积极帮文桂寻找工作的我哎！有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虐狗的吗？”
前头含情脉脉的两人顿时一阵尴尬，毕竟直到现在也没确定关系。
冬季马上就要走到尾声了，就如初春会发出生机一样，生活中一切的发展也都好，而这多亏了君怡姐鼎力相助。
李君怡性格开朗外向，人际关系很广，没多久就寻到了好几份对学历要求不高，性价比又相对可以的工作。
几日后，白秋正在家中拾掇着课本，他已经重新温习了抛下已久的知识，并且联络过老师，准备回到学校去。
想到阔别已久的同学，又回忆这段时间的经历，白秋心中还是很有些感叹，只觉得整个人变化很大。
可就在这时，特别关注那刺耳的消息提示音响起，把他吓了一跳。
“最近虹山的雪景很美，咱们去看看。”文桂在QQ没头没尾的发了这么一句。
白秋有些疑惑的拨了电话过去，可两次都被对方挂断了。
“就算要去约会，你好歹得跟我讲到哪见面吧。”他无奈的吐槽道，可是和文桂相处那么久，他也算摸清了对方的性子。
果不其然，走到老街那棵披上白大褂的老桂树下，就遇见了等待已久的文桂。
她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鼻头冻的微红指尖冰凉，却目光眺望着远方，怔怔出神。
显然，风雪交加的今天并不是个适合赏景的日子。
可文桂一直想到哪就做到哪，所以在她身边才总充满着乐趣，你永远猜不到她下一秒心血来潮，会有什么新奇的主意。
虹山覆雪，明烛天南。夏天时落英缤纷的小道，现在同样是一望无际的白色。
白秋又是被文桂牵着走，他依旧怕冷：“这种天真的适合看风景吗，我只觉得天与山与地上下全白，晃得我眼疼。”
是的，在这白茫茫的山中只有他们两人，就仿佛世界上也只剩两人了一般。
不过并没有多少诗情画意。白秋忍痛眯着眼，雪花反射着日光，快要把他从白秋照成白内障了。
可文桂却没有理会他的抱怨，依旧自顾自的哼着歌，哼着首《鸽子与少年》。
终于走到半山腰的亭中，白秋先是用袖子拂去座位上的落雪，又脱掉自己的大衣垫上去，这才让文桂坐下。
“今天专门叫我出来，应该不只是爬爬山看看雪，肯定有事儿。”白秋足够了解对方，所以自信的判断道。
文桂转过头。说来也奇怪，她今天的脸色比前几日差的多，就算是跟周遭的雪花比起来，也称得上惨白。
“是。不过不算什么大事。”文桂微微偏着头，目光移向别的地方。
现在这个熟悉的动，白秋早就通过观察发现了规律：文桂每次撒谎时，都会下意识的表露些肢体语言。
换句话说，她现在要讲的，就是十分关键的大事！
文桂眼神就像初见时一样，清澈透亮：“只是想正式的问一下你，我们能够算得上情侣吗？”
白秋再次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几拍，他气血上涌，脸色通红，几乎就要本能的回答“是”了。
可是鬼使神差间，脑海中又涌上网吧众人描述文桂做过的那些事，以及浮现出他脑补的文桂赚钱时的场景。
就这么片刻的迟疑，文桂却轻轻的叹息一声，没有再逼问。
她好像准备偃旗息鼓。可下一秒，文桂又将上次争执时的动作如法炮制，飞快地扯住了白秋的衣领。
被对方拉到面前后，白秋感到双薄薄的，冰凉的唇与自己触碰在一起。
最后，文桂放开了他：“好，不用再多说，我已经明白了。”她的面孔依旧精致，在寒冷的衬托下更显楚楚动人，仿佛冬天来临前枝条上的最后那几朵桂花。
她走出凉亭，伸出手接住几片落雪，看着那细小的鹅毛在掌心逐渐融化。
“回去的路，我自己走吧。”
鹅毛般飘落的大雪是冬天最好的象征。
No.14
随后几天，白秋和李君怡竟然都无法再联系上文桂了，可是他们前者刚回学校，后者忙着勾搭妹子，都没有太多时间，所以也没有专门去寻找。
毕竟文桂年龄也摆在那了，而且有着这么多年在网吧的生活经验，肯定能照顾好自己。
而熟悉的课堂中，白秋虽然手上下意识的记着笔记，可实际上心思却魂飞天外：周末就去告诉文桂吧，当时虽然有些犹豫，但我其实是愿意的。
而且这一次，应该由男生主动来告白。
可是当周末补课结束，来到老街那，熟悉的破败小屋前，白秋停住脚步，愣在了原地。
那里竟然被拉上了专门封案发现场的黑黄色胶布条，还有几个警察打扮的人拿着小本，不时向过路人询问，还讨论着什么。
他焦急的上前：“抱歉，这里是我朋友的家，请问，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警察喜出望外，这户房子里面就一人，他们正愁找不到死者相关的亲属呢。
“走，跟我们做个笔录。”
到了警察局中，知道了白秘的基本信息后，警官从一个透明密封袋里面拿出个笔记本。
“你的朋友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们无比遗憾和抱歉，而这里面有她写给你的信--也可以说是遗书吧。”
经过简单的调查，再加上尸检报告，警察们已经确定了这就是性质单纯的自杀案。
白秋颤抖的翻开笔记本，前面都是琐碎的各种账目，唯独最后一页写满了娟秀的小字。
“致白秋：很抱歉没有跟你专门道个别，但我觉得那样只会徒增伤感。
我知道这次的事很突然，但我实在是有些忍受不了了，这个世界真的充满恶意。
前几天为了应聘一份服务员的工作，我专门去做了全套的体检，别的都好说，可没想到的是。”
这里笔迹明显缭乱起来，而且多有涂改，显然是文桂当时心神不宁的表现。
“没想到是淋疱疹啊，虽然比别的好些，可是如果要治疗，同样是巨款。
哈哈，其实这也是我活该，之前某位客人提出了一些过分的要求，我不该为了几十块钱就允许的，现在算是自食恶果了。
真的很可惜，明明刚刚才想要更好的活下去，明明刚刚才有了生活的转机，明明身边还有你。
所以当时在雪山上，我也有些犹豫的。如果那时候你能毫不犹豫的选择，是否事情就会不一样呢？我也不清楚。
可我不能够再给你添麻烦，所以就这样吧，现在容我在信里再次跟你郑重的道别。
希望你能够好好回到学校读书，这应该是我第三次跟你说了。不过事不过三，所以这也是最后一次。
好想再一起读书啊，好想再让你给我买星际旁边那家店的炒面，也好想一起跟你坐到桂花树下聊天。
别太伤心。毕竟对我来说，用自己选择的方式结束，也说明我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弃。
PS：另一封交给警方的遗书里面，我已经规划了遗产用途。经过计算，这套房子以及里面的家具典当，然后还完以前的陈年老账后，大概能留下小几千，可以弥补先前的欠款了。
甚至还会多出来些。对于那部分，我希望你将其用于购买学习所用的教辅，以及挑选合适的经典名著作为读物。
顺带帮我向君怡姐致谢。她人真的很好，只希望我的死别吓到了人家，哈哈”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信守承诺，并且坚强到在最后还能够开个小玩笑。
白秋只感到泪水模糊了双眼，如果当时他再果断一点，再勇敢一点，是不是就能够帮助文桂重拾坚持下去的信念了呢？
注定难以挽回的注定难以挽回的失败并不算悲剧，真正痛心疾首的是原本所有可以不同，却因一念之差失之交臂。
警官在知道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后，同样觉得不是滋味。作为城市秩序的守护者，他们同样难以接受如此悲剧发生在身边，更无奈于悲剧的根源难以铲除。
冬天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尾声，初春时节来临了。象征着蓬勃的生机，万物竞发的季节来临了。
可是在那春风和煦，芳草缤纷的艳阳天，白秋却又是一袭黑衣。这短短的半年内，他竟然是第三次参加别人的葬礼了。
春日的暖风拂过苔城。温暖的晨露从大丹桂树的躯干上滚落，黝黑的枝条间，不知何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绿意。
那个刻骨铭心的冬天过去了，现在再也没有那仿佛燃烧般盛开的丹桂了，也没有老桂树下相互依偎的两人了。
“快点，今天新学期报到可不能迟到！”李君怡招了招手。她已经有了计划，准备在苔城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甜品店，所以才滞留至今。
而白秋抬起头，看着已经长出嫩芽的大桂树，他紧了紧肩上的书包，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正文完）
尾声.
一载春去秋来，又是深秋时节。如今白秋的生活重新步入了正轨，不仅长相更加成熟俊朗，成绩甚至也比起先前略有进步，在老师们眼中依旧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在同班的学生们间，有些关于他的神奇流言不知不觉传播开来。
例如说，看上去乖巧又正直的班长白秋，在校外有个强势泼辣而又美丽动人的对象云云。
而白秋对这些都是一笑而过，即使有同学当面讨论也毫不在意。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忘却了当初网吧那段日子。
恰恰相反，之后白秋用了整整一周的时间，通过各种途径手段去调查了文桂的死因，甚至跑遍了大半个苔城，将她最后一天被监控录到的行动轨迹都截取下来。
而那天文桂大早上就出了门，点了淡妆，而且穿着一套靓丽漂亮的裙子。白秋晓得，这是李君怡送给她的，同时也是文桂最为珍视，以至于平时舍不得拿出来穿的。
明明是最后一次穿，可那条裙子却是崭新的。
不仅如此，文桂还专门去了趟星际网吧。她伫立在门口良久，随后轻轻抱了抱那棵大桂树，就好像拥抱自己的祖母那样温柔。然后走进室内，拎了个玩偶出来。
那个布偶是她庙会所得，随后布置在白秋桌上的众多之一。
再之后，文桂便盛装打扮，搂着那心爱的布偶，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且走且看，闲适而悠然的游览了整条老街和小半个苔城。
她不再吝啬金钱，而是选择把感兴趣的食物都尝一遍，却被辣得汗流浃背；也不再压抑情绪，即使明知道永别即将到来，她也因为看到了可爱的小猫而由衷欣喜，可惜伸手去摸时被抓了一把。
就好像文桂把这十余年人生该有的喜悦与享受全部积压到了这一天。可这明明是同龄人轻而易举就能拥有的生活。
白秋首次看到监控时，默然无语良久--文桂笑的是那么轻松，神色是那么坦然。
即使到了黄昏，看着金红色的夕日欲颓，文桂仍然神采奕奕，举止从容。甚至在回家的路上，还顺手扶了位老奶奶过马路。
可是回到家中后，她终究选择了结束自己。用的是自缢--一种既不美观还充满痛苦的方式。
可偏偏这种方式，在封建的古代却象征着女子的贞洁。以读书为乐的文桂当然晓得，可能也是因此才做出的选择。
而现在，文桂正静静的躺在奶奶身畔。白秋按照遗嘱中的附嘱，并没有办什么灵堂或者葬礼，只是同样将骨灰置于佛塔中。
佛塔那一众布满骨灰盒的格子前方，撒满了纸钱、纸衣等祭奠的物品。与众不同的是，属于文桂的那一方小小天地中，只摆了只仿佛在燃烧般盛开的丹桂。
将那监控截成的视频从头到尾看了无数遍后，他最后将其存入了一个U盘中，并把这U盘作为挂件，始终留在身边。
白秋关掉电脑，找出那本许久未翻的《德米安》。
他最近才抽出空把最后的部分读完。书中的主角辛克莱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爱人，同时也是神明阿布拉萨克斯在人间的化身--艾娃夫人。
艾娃，文桂，艾娃，文桂……这两个名字的中文字眼是如此相近，白秋默念多次后再看竟然恍惚间发生了重影，二者叠加在了一处。
老桂树下，白秋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摘下一颗桂籽，如同珍宝般捧在掌心。随后他又打车来到那绵延不绝的虹山，走到半山腰的风景亭处。
那颗桂子被细心的种下来了，也许到了明年就会发芽，这是白秋最后一次见到文桂的地方。
再之后，白秋似乎飞快的成长了起来，他愈发成熟干练可又不失机敏和处世的熟练，继承了文桂的乐观豁达和古灵精怪。
《德米安》的最后一段如是说道：“命运的意象仿佛镜子般沉睡在我的心灵中，可我只要探探手就能取到。我现在越来越像他了，我的兄长，我的人生导师。”这本书终究是读完了，故事也告一段落了。
果不其然，第二年初春时节，翠绿欲滴的丹桂芽尖破土而出，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茁壮。
春天到了，那冬天还会远吗？
全文完。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