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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神秘的六号姑娘

迟到了十九年的拥抱

痕检科的人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英格玛让葛韵泽把今年六月一号来参加家庭展会的所有来宾的姓名和联系方式都列表写在一张纸上。他接下来需要一个一个排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分子。当然,葛韵泽并没有把那个人品极端恶劣的狗仔记者名字写上去,毕竟他还有把柄在别人手里。

“这弗洛里安怎么还不回来?痕检科的人马上就要到了。”英格玛发着牢骚,想了一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我说你小子怎么还不回来啊?现在在哪?”

“我正在赶回去的路上。这边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医生叮嘱了一大堆。那姑娘一直在发呆,估计啥都没听进去,所以我就帮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来了。然后医院还请求我带她回家去拿换洗衣物再送她去住院部,我也不好推辞。我刚忙完没多久,大概一刻钟前才从医院出来。你等一下,我看一下导航仪。”弗洛里安打开了GPS显示,“导航说我再过七分钟就能到你那儿了。”

又等了大概十来分钟,痕检科科长卡尔·纳特曼、法医提诺·史密特以及四五个鉴定技术人员和刑警弗洛里安·路德维希前后脚到了葛韵泽的家。

英格玛和卡尔简略说明了一下状况。卡尔略微思考了片刻,觉得下毒现场是家庭展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展会上人多眼杂,绝不是在油画背后下毒封蜡的好时机。于是他留下了提诺和一个鉴定技术人员,让他俩把葛韵泽别墅里的画和颜料以及墙壁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有机铅残留物,其余的人跟着他和英格玛去那个美术店调查。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英格玛走之前问了一下葛韵泽。

“我考虑一下,你们在我家里调查要花很多时间吗?”葛韵泽指着正在忙不迭检查油画的俩人。

“半个小时应该够了!取完证我俩还得赶去那个美术店。”提诺一边搭话,一边检查着。

“半个小时?那不算太长,我等你们取完证后一起去好了。”

“随你!”提诺走近下一幅画,继续检查。

维维安美术店坐落在伯恩哈德大街三十四号,离葛韵泽家开车路程二十分钟不到。店老板叫顾若庭,是葛韵泽认识了很久的一个朋友。之前葛韵泽提到的铅白就是在他这里购买的,还是从外国淘了很久才弄到的低毒精品颜料。这家店主要是做买卖美术用具生意的,一进门就看到各种各样的颜料、纸笔摆满了各个柜子。此外这家店还提供为油画装框保养等服务。在店面的一个拐角处有额外的两个小房间,一个房间是用来给油画装框的,另一个则是用来给油画做保养的。毕竟不管是装框时需要切割木框而产生的粉尘,还是给油画做保养时挥发出来的化学气体气味,都必须和店面隔离,不然有损外面客户的健康。所以那两个房间的门永远都是关起来的。

“咦,这不是我们的大队长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英格玛刚跨进美术店还没走两步,冷不丁被人叫到名字,微微惊了一下。他循着声音望去,呵!他们队的队花丽莎·哈塞迈耶居然在店里。看来这小姑娘的兴趣不错啊!轮休了就跑来买美术品,她是准备搞点艺术创造嘛?

“我们来查杀人案的。”

“查案?那我一起!”丽莎一听是查案子,立刻浑身是劲、两眼放光。

“那一起吧!”

二号员工看着有十来个穿便服的人前前后后直接从店门进来,也不看周围的商品,貌似是在找人,就走上前去。

“各位,请问有什么事?”

“我们是市警局的刑警,有个毒杀案件需要你们配合调查。你们老板在哪?”英格玛话都不带拐弯地直接问,顺带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给员工看。

“您稍等!”二号员工立刻一溜烟跑到一个拐角处,消失不见了。

没过一会儿,就见一个身高不到一米七,看上去最起码有五十岁的矮胖油腻男出现在那个拐角处。

“哎,你们好,你们好!什么风把市警局的人给吹来了?”矮胖的顾若庭伸出双手握住了英格玛的右手。

英格玛撇了撇嘴,望着被弄得油腻的右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卡尔悄悄塞给他一张湿纸巾,用眼神示意擦一下吧。

“你认识葛韵泽吧!他上个月是不是在你这里保养过一幅油画?”

“是的!那油画保养得不好吗?”顾若庭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要是保养得不好也轮不到刑警来调查吧,应该是葛韵泽或者那个买家过来投诉才对啊。

“保养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这幅画被人下了毒。安德里亚斯法官,也就是这幅画的买家因此丧了命!”

死人了?!看架势是他这个美术店成重点怀疑对象了。顾若庭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却波澜不惊。“那不是我干的!”

“我也没说是你干的啊!能否请你把你店里的员工都叫出来,我有些问题要问。”

“你稍等一会。”

胖胖的身影顿时变得异常勤快,就看见那一团肉东跑西跑,在整个美术店里乱窜,最后加上他总共六个人站在了英格玛的面前。

望着这些人穿的工作服上标着的那醒目到极点的阿拉伯数字以及唯独顾若庭的工作服上别着一个写有他名字的标签,英格玛一干人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着眼前这十来个人光盯着他们的衣服看,却不问话,顾若庭有点沉不住气了:“刑警先生是好奇我们员工的衣服编号吗?这有点难以启齿,我这个人老是记不住别人名字,所以干脆就给他们编了号,方便!”

英格玛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他波澜不惊地道:“店长,你这店面的钥匙除了你还有别人有吗?”

“没,只有我才能开门。来得太早的员工是进不来的,只能在门外等我。而且我一直都把钥匙挂在身上,别人应该没机会拿。”

也就是说,不存在外来人偷偷摸摸下毒了,英格玛想道。

“你店里就这几个员工?没有在家休息的?”

“有个员工从五月份开始就在家休息了,就是那个专门负责保养油画的原六号员工。”

“原六号?!”

“对!那个员工五月份感染了新冠病毒,然后就休了长假。他本来年纪就挺大的,感染了这病差点没挺过来,所以他打算休息个半年再回来。”

“那你称呼他是‘原’六号是怎么回事?”英格玛把“原”字咬得特别重。

“因为有个新的六号员工。六月初有个姑娘看到我们招聘油画保养工人的启事,就来面试了。我随便找了两幅油画给她试着保养,因为她的技术看上去很熟练,我就招了她做临时工,毕竟其他几个员工都不会这个。之后我们都称呼她叫六号姑娘。不过,这姑娘也就断断续续来了两个多星期,我看到她的最后一次好像是上个月二十来号。”边说着,顾若庭还一边看向其他几个店员,那眼神像是在询问他们最近有没有看到那个姑娘。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接着说:“没错,她最后来的那天是上个月二十四号。我还想着,或许她已经找到了稳定工作,就直接不过来了。反正我这里是当天干活当天结算工资,不需要签合同。”

“那姑娘长什么样子?搞不好就是她下的毒。”英格玛觉得这个姑娘相当可疑。

“呃……”顾若庭朝着其他几个员工看过去,“你们几个见到那姑娘的样貌了吗?”

其他几个员工都摇了摇头。

四号员工突然插了一嘴:“这位姑娘是个刑警?”他指着丽莎。

“对啊,怎么了?”英格玛被问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她就像是之前在我们这儿工作的六号姑娘啊?瞧这眼睛、这身高,看上去也差不多二十岁出头,真像。”

其他几个员工也点头附和,看上去确实很像。

“胡扯什么?!”丽莎正准备发火,英格玛就站出来怼了回去:“她是咱们刑警一队的队花,跟你们的店怎么可能扯上关系?!”他被弄得莫名其妙,“你们不是一起工作的吗?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样貌?”

“我还是直呼她六号姑娘吧!”顾若庭用他那肥肥的右手抓了抓后脑勺,说道:“她一直戴着个大口罩,我从来就没见过她的整张脸。”

“那你还雇佣她?不怕她是坏人?”

“嗨,我怕她做甚,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在我这里工作的员工除了原六号,基本上流动性很大。站在这里的几个小伙计也都才干了几个月,他们要是找到正式工作随时会跳槽,我这里的时薪很低的。他们都是当天干完活、交完工,核对后就直接把当天的工资给结了。这个五号小伙子是刚才见你们之前才把口罩给摘了,今天以前我也不知道他整张脸是什么样子。这年头疫情严重,人人自危,戴个口罩来工作,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所以……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见过六号姑娘的真容?”

“没有!”回答出奇的一致。

英格玛略作思考后问顾若庭:“你刚才说你店里的这几个员工包括你都不会做油画保养?那也就是说那幅被下毒的画只有六号姑娘碰过了?”他拿着油画的照片晃了晃,提高了半分嗓音:“你们都没有碰过这幅画吗?”

“我和五号员工碰过!油画是葛韵泽装在包装盒里拿过来的,我把纸盒子拆了后就把用塑料薄膜包裹的油画提到了保养间,让六号姑娘去保养。”二号员工插嘴说:“后来她直接把保养好的油画放在了保养室外面的桌子上,画框上贴了个纸条。上面写着谁看到了就麻烦把画包装起来给安德里亚斯法官送去。结果我倒霉催的看到了,可我懒得跑一趟!”说着他用下巴朝着五号员工示意了一下,接着说:“所以我把油画包装好后,就让他替我跑了一趟。”

五号员工接过话茬:“我和二号关系不错,当天又没其他事要做,就干脆帮跑腿了。到安德里亚斯法官家后,他要求我帮他把画挂起来。我这个人比较好说话,所以就按照他说的做了。刚才你们问,我才想起来那天挂油画时我忘了戴手套,画上面应该有我的指纹……”

“我那天包装油画时也忘戴手套了……画框上应该也有我的指纹。”二号员工红着脸小声地插嘴道。

英格玛望着那两个不好意思抓着头的员工,摇了摇头,转过身面对着其他几个人,问:“那你们几个呢?有没有碰过那幅油画?”

“我没有碰。”

“我也没有。”

“我也是。”

“我也是。”

英格玛侧头对着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卡尔,“看来这个六号姑娘就是本案的重点嫌疑人。回去记得让人检查一下那油画上的指纹。”

“不用你提醒,乌瑞珂和加百列正在检查呢!”

美术店的正门这时候打开了,取证结束的提诺带着他的同事和葛韵泽走了过来。卡尔一看到他们来了,就走过去,小声快速地把这边调查经过大致讲了一下。

英格玛看他们来了,朝他们点了一下头,表示打招呼,转头又对着店主顾若庭说:“这六号姑娘的外形如何?叫什么名字?”他又朝着其他几个员工说道:“你们的嫌疑很小,不用太紧张。好好回想一下,哪怕再小的细节,想起来尽量告诉我们。”

“我去拿一下记事本。”胖店主顾若庭一边说着,一边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呃……”五号员工插嘴:“六号姑娘的声音挺尖细的,化了烟熏妆,眼珠……好像是褐色的。金色长卷发,大概到这儿。”说着,他比划了一下他的胸部,然后又比划了一下发型是什么样子的。“她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天天戴着个大口罩,把她眼睛下面的整张脸都遮住了。而且她一来就钻到保养间里一忙就是两个小时,再出来基本就是她要回家了,她从来没有在店里连续待过三个小时以上。”

“那她戴的口罩是什么花色的?”

“就是普通的棉布白口罩,到处都有卖。”

啧,从口罩出处下手寻找嫌疑人的想法看来是天方夜谭了。

“你还记得她最后来的那天穿着什么衣服和鞋子?”

“好像是一件湖蓝色的齐膝盖裙子,长袖的。她穿了什么鞋子我倒是没注意。你注意了吗?”

“没有!”被问的员工略微思考了一下,肯定地回答道。

英格玛略作思索,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侧头对着葛韵泽道:“你之前不是提到有个中国姑娘在你的油画前吟诗嘛,我当时还觉得她的行为很可疑。会不会这个六号姑娘就是她乔装打扮的?毕竟现在这个年代靠化妆完全可以把自己的亚洲相貌化得很像白种人。”

“不可能是她!刚才那个五号员工不是说了六号姑娘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嘛?那中国姑娘比我矮很多呢。我才一米七,她只到我这儿,”他比划了一下他鼻子的高度,“我记不起来她穿的是什么鞋子了。但哪怕她当天穿的是平底鞋,估计身高也不会超过一米六。”

“刑警先生,我找到六号姑娘的名字了!”店主顾若庭像个肉球一样地弹了过来,一边翻着他的记事本给在场的人看,一边直嘀咕:“喏,这姑娘叫米拉·勃姆,二十四岁,家住在本市凯塞尔斯多佛大街二号。”

英格玛立刻从上衣掏出手机,用谷歌地图搜了起来。不搜不知道,一搜气个半死,凯塞尔斯多佛大街二号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火葬场,试问谁会住在火葬场里面?

“我刚才查了谷歌地图,这六号姑娘给的地址是个小火葬场。你们信她住在那里吗?”

在场的所有人立刻明白了,看来这六号姑娘下毒杀害安德里亚斯法官的嫌疑是八九不离十了,可她的动机是什么?除了地址是假的外,搞不好米拉·勃姆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卡尔用胳膊肘戳了戳正在深思的英格玛。

“我看你问得也差不多了,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让我的手下把这个美术店彻底检查一遍,没准凶手遗漏了什么线索,给我们捡现成的呢!”

“也好!”英格玛转身对着美术店里的员工们说:“我们需要把这个店彻底检查一遍,还请你们多多配合,我们也会尽量做到不打扰你们的客人。另外,”他看着顾若庭,“那个……刚才五号员工提到的保养间在哪?能带我们过去吗?

那个房间要重点检查。”

“请!请!”胖店主顾若庭弓着腰做了请的姿势,显得他尤其的矮。

一进房间,一股浓重的蜂蜡味道扑鼻而来。几个鉴定技术人员立刻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堆口罩,递给周围的刑警以及店内的工作人员一人一个,然后他们自己也戴好了口罩,跨步走进房间。

保养油画的这个房间并不是很大,一眼望去摸估也就不到十平方米。里面摆放着两个长条桌,桌子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用具。桌子边上放着两个靠椅,地上还散落有不少油渍、蜡渍以及揉烂的纸团。想从这么个乱糟糟的房间里取到证据还真的是相当大的挑战。近十个人花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才把这个房间的边边角角都检查了个遍,成果还是有的。找到了十几根大约四十厘米长的黄色头发,几个不太清晰的指纹掌纹,还有房间内墙上取到了极少量的二氧化铅以及乙酸,这可是四乙酸铅①的分解产物。哼哼,这个房间看来就是有毒油画被做手脚的地方!

“怎么样,收获还不错吧!”英格玛问。

“嗯,我的人找到了一些头发和指纹,还有一些残留的化学物质,能证明这个房间就是油画被下毒的现场。这里的工作人员指纹也得录一下,用作对比。”卡尔看着那几个店里的员工,摇了摇手上抓着的里面装着刚找到的黄色头发的透明塑料证据袋,“你们几个可否过来看一下,这塑料袋里的像不像是六号姑娘的头发?”

几个员工凑近了塑料袋,眯着眼睛看了好几分钟,点了点头。

“我看颜色差不多,长度好像也差不多。”其中一个员工开了口,其他员工跟着点头表示同意。

“非常感谢你们的配合!最后还想请你们让我们取一下指纹,好做排除对比。别忘了写下你们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以防后期还需要你们的配合。”

回到市警局已经下午快七点了。

卡尔和提诺一回到警局,就钻进了痕检科的检验室里忙活个不停。而英格玛则将葛韵泽家庭展会上所有前来拜访的客人名单以及美术店里的员工联系方式全部交给了手下几个刑警,交代他们尽快去排查这些人的不在场证明。

晚上九点多。

英格玛看着顶着黑眼圈的弗洛里安,觉得怪心疼他的。昨晚支会他回去休息,好今天一大早能陪着出警。虽然这年轻小伙子做事有点毛糙,但智商挺高,自己有意经常把他带在身边锻炼他。可这小伙子昨晚把那法官的女儿送回家后又回来了,还一本正经地说是他的夜班他就得值,人民警察是绝对不可以翘班的。然后今天早上又开始马不停蹄地调查直到现在,一点休息都没有。自己还好,已经不是第一次连续两天不睡觉了,可这小伙子自从两个多月前来警局报道,还是生平头一次连续两天出警不休息啊。

“哎!”英格玛双手揉了揉承泣穴,语重心长地跟弗洛里安讲道理,尽管他觉得可能不管用:“小伙子啊,你还是回去吧!两天不睡觉,会长皱纹,智力还会下降的。我知道你心系着这杀人案,明早你一来我就向你汇报最新消息好不?我、彼得还有埃里克留在这儿就行了。明儿这案件我就直接丢给你、马克还有菲利普接着去办好不?”

“不好!”想把我骗回家去,门都没,弗洛里安心里不满道。

“那……丽莎,你回去吧!本来你今天就是轮休,不该来的。”

“我愿意,你管不着!”丽莎鼻子里哼哼着,她最喜欢解决高智商犯罪的难题,这个案件可不能放过。

哎,英格玛突然觉得头疼得厉害。

“吱呀”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卡尔和提诺走了进来。

“乌瑞珂和加百列呢?”英格玛伸长了脖子看着门那边。

“现在几点了?这俩人上的是早班,早回家了好吧!他俩把油画的评定资料都详细地记录了下来,在这儿。”卡尔把一沓厚厚的资料往英格玛桌子前一放,

“还有我们刚才收集的那些资料也在这儿。”又是厚厚的一沓。

英格玛苦笑了一下:“那结果是乐观的,还是……悲观的。”

“呵呵……”卡尔冷笑了两声,“咱们遇到对手了!”

“怎么说?”

“先说我们收集到的指纹掌纹吧!要是犯罪嫌疑人资料库里有匹配的资料,那我们就能立刻找到凶手了。可我们收集的指纹掌纹,要么就是和店主给我们的原六号员工的记事本上的指纹掌纹一样。要么就是很小的指纹掌纹,看起来像是来自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我觉得奇怪,就又联系了一下那个美术店店主。他跟我说他那七岁的小侄孙子前几天跑到店里玩,到处躲猫猫,他把这茬给忘了。想必那些细小的指纹掌纹就是那孩子的。也就是说,指望通过收集的指纹掌纹来破案,没戏!凶手肯定全程戴了手套……”

“你怎么知……”英格玛正准备插嘴问话呢,就被卡尔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你听我说完!乌瑞珂和加百列今天早上把那个有毒的油画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油画画框的正面和反面都留有一些指纹。”

“那些指纹是谁的?”

“经过我们对比后发现,都是那店里二号和五号员工留下的。”

“我说那两个小子有问题吧,赶紧把他们抓过来连夜审讯。”英格玛说着就站起身来,准备出门。

“你用用脑子好吗?做人干嘛那么冲动啊!”卡尔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朝着提诺说:“把我们做好的模拟画板拿过来。”

提诺立刻递过来一个大约60cm×90cm尺寸的和那被下毒的油画差不多大小的画板。画板边缘正面左右侧差不多同一高度的地方分别写着“五号左手拇指”和“五号右手拇指”,而画板边缘背面左侧和右侧跟画框正面那两个标记差不多一个高度的地方分别写着“五号右手余下四指”和“五号左手余下四指”。而画板边缘的其他地方也都有做上各种各样的标记,但每个标记不是“二号”就是“五号”。

“这个是?”英格玛完全不知道卡尔这么弄是什么意思。

“这是油画上留有指纹的位置。”

“然后呢?查到凶手的指纹了吗?”英格玛问道。

“我刚才就说了,只查到了二号和五号员工的指纹。”

“那他们俩就是凶手?”

“你怎么又把话题绕回来了?你先看看这个画板上的指纹,回想一下那两个员工的话……”

拿起画板左右看了看,英格玛恍然大悟,他说道:“啊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油画被送到保养间后,会彻底被清理干净,所以不管之前留下多少人的指纹都会被擦掉。”他边说话边把画板放在桌子上,一边做着把油画从桌子上抓起来后用塑料薄膜包起来的动作,一边说着:“之后二号员工把油画用塑料薄膜包装了起来再放进纸盒子,以防油画在运输途中因为刮擦损伤。因为他忘了戴手套,所以画框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个地方的指纹就是他那时候留下的。但是由于他包装时动作很轻,所以他留下的指纹不是很清晰且有些残缺。之后五号员工把油画送到了法官家,因要求拆了包装并且将油画挂在了墙上。而那几个被仔细标记的清晰指纹区,应该就是他在挂油画时留下的,毕竟他要用力举着油画将其挂到墙上去。”他做出踮着脚将画板挂到墙上的样子,接着说:“这也是这四个指纹区的指纹几乎在一条水平线上的原因。之所以油画上只有他们俩的指纹,是因为自从油画被挂起来后,就没有人动过它了。而我们找到的指纹,确实也和那两个员工所提供的信息吻合……”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你终于搞清楚情况了,这俩员工没有故意隐瞒什么,理论上可以排除他俩的嫌疑。”

英格玛点点头,接着又问:“那……你们痕检科不是还有收集到一些头发吗?能测DNA嘛?”

卡尔白了他一眼,心里想着,兄弟!你干刑警这行也快二十年了吧,就不能多学一点医学知识嘛?

“这些脱落的头发并没有完整的毛囊,没办法检测DNA。我也检查了头发里的其他微量元素或者化学物质。侥幸地想着,倘若凶手是个吸毒的,或许能从这点突破。可惜,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头发了。我唯一得到的线索就是这发色不是染的,是白色人种的头发。”

“所以?”英格玛皱着眉头。

“我投降了!”卡尔做投降的姿势,然后丧气地说:“凶手心思太缜密了,没有留下任何有效证据。我甚至都怀疑这是她故意留下来的头发,甚至……这头发说不定是她戴的真人头发做出来的假发……”

英格玛用手撑着头想了半天,“还是把二号和五号员工请过来仔细审讯一下比较妥当,我总感觉凶手就在他俩中间。”

“你得了吧!他俩要是凶手就不会在油画上留下指纹了。”

“那不一定!或许凶手就是故意留下指纹让我们觉得他不可能是凶手。”英格玛信誓旦旦地说。

弗洛里安和丽莎也都看不下去了,刚要开口,就被卡尔给打断了。

卡尔带着怒气说道:“我说你的脑子是木鱼做的吗?这凶手什么证据都没留下来,说明他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你觉得如此缜密的凶手会拿自己的指纹去赌刑警队里是否有人不会因此怀疑到他?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不留指纹岂不是更保险,反正也没其他证据。再说了,你都已经怀疑他俩了不是?岂不是和你说的假如的内容相悖?”

英格玛被训得不好意思了,其实他也是走投无路才乱投医,那两个员工看上去就不像是会反侦察的那种精明之人。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只能在美术店周围询问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目击到六号姑娘。运气好的话,或许有什么人目睹过那个姑娘摘下口罩后露出的整个脸。运气不好的话……哎!只能让我们的人像专家模拟出一个戴口罩的画像了……开天辟地头一回啊!”卡尔摇了摇头,说:“我还在想着这些天让乌瑞珂、提诺还有加百列他们仨调查一下那个画布、颜料还有蜂蜡的来源,把这些东西都检查一下看看里面含有什么杂质。还有那个油画上取下来的有毒样品做个具体的杂质痕量鉴定。但干扰物毕竟太多了,想追查这个有机铅来自哪个生产厂商估计够呛。万一这个凶手自己还在家里把有机铅提纯过,那就更别想查出来了。怎么说呢!我对这个杀人案抱着相当大的消极态度,十有八九会成为悬案,先试试用戴口罩的画像调查看看吧!”

过了几天,某个刑警搜集到了一份意外的证言。据某个男子的描述,他在六月的某个傍晚醉酒后看到一个跟警方描述差不多的姑娘从美术店里走出来,因为垂涎对方的身材加上酒精作用下导致精虫上脑,他就远远地跟踪了那姑娘几条街,打算找机会向她下手。期间那个姑娘将口罩摘了下来,喝了几口随身携带的矿泉水后又戴上了口罩。醉汉当时离得很远,那一瞬间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姑娘大概的脸型和嘴型他倒是记住了,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啊。后来那姑娘似是发现了有人跟踪她,就加快了脚步,在一个拐角处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介于这份证言是来自一个有强jian企图的男性,并且此人当时醉得有点不省人事,其提供的说辞不能成为直接证据。此外,刑警们花费了一番功夫调查了所有参加葛韵泽展会的客人以及美术店里的所有员工,发现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任何作案动机,且或多或少都有不在场证明。于是乎,经过刑警们的再三考虑,一张画有戴着口罩的女性的警方寻人启事横空出炉,充斥了整个城市的各个大街。女,白色人种,大约二十四岁,曾用名米拉·勃姆,曾用住址本市凯塞尔斯多佛大街二号。声音尖细,喜欢化烟熏妆,金色长卷发至胸,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最后一次于今年六月二十四号在伯恩哈德大街三十四号维维安美术店出现时穿着一件湖蓝色的齐膝盖长袖裙。该女是七零六油画毒杀案件的重点嫌疑人,请知情者与市警局联系,有效线索奖励一千欧元。

附注:该女摘掉口罩后的样貌可能如下,作为参考。这行字的边上是根据那个醉汉的描述而模拟出的犯罪嫌疑女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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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有机铅的一种,无色柱状结晶,化学式为Pb(C2H3O2)4,对空气不稳定,遇水易分解为二氧化铅及乙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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