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间计

“为何要我们见一面？”范璃有疑惑就问。

“想着以后公主要是回到京都，可以多照顾照顾。”战豆豆这话说得一点也不真心。

他似乎在暗示什么。

在暗示什么呢？范璃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是战豆豆想告诉她，公主的身份，并不值钱。

显然，北齐大公主就是这样一个不受重视的存在，如今能用得上，随手就被丢出去联姻，像一件物品一样，被人送来送去。

皇子之间都是争斗激烈，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更何况没什么用的公主。

范璃也是公主，如今虽然得到庆帝看重，还能在鉴查院麾下效力，被派来北齐执掌谍网。

但帝心如渊，深不可测，谁也保不齐她会不会明日就失宠，变成一颗弃子，被丢弃在异国他乡，不会再有人过问。

这是个很拙劣的离间计，但正如范闲说过的，人心如此。

即使看破了这个拙劣的计谋，人心也难以抑制滋生出的阴暗。尤其是见过他人被抛弃的场景，很难不担忧这把刀子终有一天落在自己身上。

范闲设计杀沈重，利用的就是北齐太后对沈重的不满。如今他人还没有走远，就被战豆豆反手套用在了范璃身上。

按照常理，无论范璃多信任依赖家中那几位长辈，如今身在异国他乡，生死都可被掌控，难免会有些胡思乱想。

战豆豆要的，就是这样细微的，无数次的，动摇。只可惜，这算盘终究要落空了。

范璃并不是仰仗家中长辈庇护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她刚好有长辈乐意护着她，宠着她。

“陛下如果觉得这样的离间计有用的话，可以多用用。”多把心思花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就无暇顾及其他事情的，范璃乐见这样的结果。

战豆豆不再言语，只是喝茶，也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但范璃猜，他多半只是觉得她在嘴硬。毕竟人心这东西，最是深不可测，但也最好掌控。

一旁的司理理始终不曾开口，只是默默地为他们添茶，这时候才终于有了一丝存在感。

“陛下，圣女已经在殿外了。”司理理轻声开口，提醒战豆豆海棠已经在门外等候。

等海棠朵朵进屋，这场会面才终于进入正题。

“范闲既然能和我们合作，想必，公主也可以吧。”战豆豆开门见山，眉角微微泄露出几分阴谋的味道，仿佛胜券在握。

范璃知道战豆豆觉得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事实也的确如此。

两国之间没有生死之仇，马上还要联姻，友好些相处并没有坏处。

甚至，对她在上京城行事有大大的好处。

范璃也不打算拒绝，“陛下需要我做什么，又能给我带来什么？”

她手中没有内库财权，也不能许给北齐足额的金钱，若只是些情报上的作伪，也不必如此隆重，自家小心些就行了，不必非要和她一个敌国公主合作。

“公主执掌上京城谍网，隶属鉴查院，当然，也能带给我们许多。”

范璃笑了，这已经不是阴谋，而是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