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芳草绿,小院内青青麦芽长势喜人,在微风下荡漾成陆上海洋,一女子身着利落粗布麻衣,毫不费力便将一大捆收割整齐的麦芽安置于肩头。
她身旁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伸出团子一样的小手帮母亲扶住那山堆高的麦芽。
他随了他母亲的好容貌,却不似女子的温柔,看人时总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
上官浅小乖,母亲来就好,今日唱戏的要到村里,你快和朋友们一起去吧。
那个被叫做小乖的男孩点着头,可手并没有放开。
小孩子怎么会有对社戏无动于衷的,男孩在听见母亲话时眼中也确实闪动着光华,可那光在看见母亲单薄身躯时迅速磨灭。
小乖娘亲,我不和他们一起去,我要娘亲陪。
上官浅看向儿子,眼中神色复杂,也不知他是随了谁的性子,有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懂事,又固执到骨子里。
她明白小乖是心疼自己,可她身为母亲反而因此多了层愧疚。
不是她甘愿屈居于这偏远,条件恶劣的小村落,实在是宫门势力已遍布江湖,唯有偏远之地才能让他们鞭长莫及。
她牵起小乖的手,与他离别经年,很多爱恨早已模糊,可看到小乖还是会时常想起那个人。
上官浅那好,等母亲换身衣裳,我们一起。
但哪有怎样呢,他们的过往只存在于记忆,她现在唯一所愿只有将他们的孩子好好抚养长大。
别后年年,岁月长流,间或能听见他行侠仗义,发扬势力的消息,知晓他过的很好也便足矣。
小村落是真的不愧它之名,连看戏都得上最近的镇里。
上官浅行于一脚深一脚浅的泥泞小路,不由自主期望能有赶集商贩的驴车路过,让自己搭一程。
这个想法刚出,不远处便响起轮子驶于泥地的声音。
随着一阵飞扬的尘土,撞进她眼的不是一架破落驴车。
精雕细琢的杜鹃花纹遍布车身,车前高头大马神气的嘶鸣,车顶四角翡翠便碰撞出悦耳如小溪流动的乐章。
小乖哇,好气派啊,娘亲,也不知哪天我们也可以有这样一架超豪华的马车。
小乖在村里出生,更是很少有机会可以出门,一出门便见这样华丽的步撵,惊奇的围着那庞然大物转了好几圈。
上官浅这有什么,你父亲家这样的有好几架。
上官浅刚换的洁白衣衫都被那马车卷起的尘土染脏,不由得带了点怒气,话语间都是嘲讽拉踩。
宫远徵哟,这么酸。
隔着纱帘,宫远徵再次看见了她,仍是一样的倾城之姿,五年时间在她身上体现的并不具象,可却在他们间树起鸿沟。
马车内,哥哥无声捏紧了那方洁白玉佩,那玉佩明显常被人拿在手中把玩,柔润丰盈至极。
听闻她下落的那刻,宫尚角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有什么波澜,五年里他在一次次希望与失望间辗转,心都麻木。
可他还是第一时间奔赴目的地,将大堆事务留给还很生疏的宫子羽。
宫商角上官浅,你回来,这些就都是你的。
她绝不会知道他追寻至此是经历了几番命运戏弄,又因为爱意,突破底线,对抗理智。
当他揭开纱帘,与她隔着刺眼阳光相望,时间鸿沟被跨越,他看见她一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