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后,热闹气仿佛一下子被抽走,猎猎寒风阵阵,却挡不住初春萌芽的生机。
上官浅被关了十几日,一下子行动范围扩大到整个角宫,多少有点兴奋,一会张罗着要再给角宫新添几床棉被,一会又从厨房出来。
上官浅菜齐了,趁热吃。
她端上一锅排骨汤,不小心被碗中弥漫热气烫伤,吃痛的呼出声。
宫尚角不露声色的接过碗,没看她,却还是被上官浅敏锐捕捉到他嘴角抑制不住的浅笑。
宫远徵哥哥只吃素,你这讨好的也不咋样嘛。
宫远徵轻哼一声,将哥哥手中碗夺下,他哥哥的手可以握剑,可以握笔,就是不能端碗。
上官浅远徵弟弟更喜欢吃肉,还是素?
上官浅不恼,夹起一筷子的排骨放于宫尚角嘴边。
宫远徵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桌下,宫远徵拳都要捏烂了,可还是眼睁睁看着哥哥就着她手将排骨吃了下去。
上官浅当然很重要,夫君不挑,所以主要看远徵弟弟的喜好。
上官浅单手慵懒的放于下巴,晶亮的杏眼认真望向他。
神采奕奕,全是得意之色。
宫远徵哼💢,喜欢不是你做的。
宫远徵给了她一个自认为十分凶狠的眼神,拂袖欲走。
宫商角远徵弟弟,跟我来,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宫尚角看向明争暗斗的两人,身为话题中心的他却不厚道的在心里笑出声来。
说实话,他很享受这种感受,他也爱琢磨怎么把一碗水端平。
宫远徵哥哥^O^
显然,远徵弟弟是很好哄的那一个。
小院内,是独属于他们的童年,屋檐上,宫尚角将壶中酒饮尽。
宫远徵看向哥哥,也想夺下,却被男人捉住蠢蠢欲动的手。
宫商角小孩子,不准喝酒。
然后,少年长指上密布的暗红伤痕落入他眼,显得很是尖锐。
宫商角怎么回事?
他不由自主将那手握紧,眉头紧皱,不解,愤怒一下充盈心间,下一刻就要涌出。
宫远徵没事,可能过敏了吧。
宫远徵心虚的想要从哥哥手中挣脱,他知晓自己永远代替不了朗弟弟,这么多年,可以留在哥哥身边,也全是他一厢情愿。
所以,他做的那点可笑的事怎么好告诉哥哥呢。
宫商角远徵,你是我弟弟,在外面,有理我帮你,没理我帮你挣出个理。
宫尚角看向宫远徵躲闪情态,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
他自小肩负守护宫门之责,其实并非出于本能,可保护亲人,爱人却是他无可违抗的本心。
宫远徵哥哥,这个送给你。
这是他第一次从哥哥口中听见这种话,明明没什么,却让他有了一丝不该的痴心妄想。
那盏他带着愧疚,憧憬制作的龙形花灯怎么比得过弄坏的朗弟弟做的那一盏的分量。
可他不自量力的做了,后知后觉间,唯有懊恼的垂下眼。
宫商角为什么做小龙,你不是更喜欢昙花吗?
他接了过去,神色如常,仔细端详着,还提出了点评。
他岂非不懂宫远徵在犹豫什么 ,他以为比不过朗在自己心中分量。
可他从没将他们比较过,朗弟弟是朗弟弟,远徵弟弟是远徵弟弟。
他是皎洁明媚的昙花,独有的馥郁芬芳,不用羡慕龙,恣意成长,是昙花的自由,任他绽放,是他哥哥的职责。
宫远徵那哥哥呢,会喜欢昙花吗?
宫远徵眼眶有些湿润,哥哥真的变了很多,他其实是一个很温暖的人,可从前他绝不会袒露自己的感情。
他懂哥哥话里意思,正因为懂,更觉震撼,上官浅改变了哥哥,也改变了他。
宫商角不喜欢昙花,喜欢某个聒噪的一直跟我身后的弟弟。
宫尚角肆意笑了起来,心想自己还真是变了不少,而这全是因为那个人。
这种改变不让人讨厌,却会让人欲望膨胀,他最不该奢求的,和上官浅和宫远徵有一个家的期望,一点点长大,已然和生命同等重要。
宫远徵哥哥,那我下次就给你做昙花的。
宫远徵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气,灿烂的笑着。
宫商角堂堂徵宫之主,天天做花灯?过来跟我练手,让我看看武功有没有退步。
宫尚角无奈看向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的少年,忽然正了正色,虽然恶劣,但他就是挺爱看远徵弟弟的一些不同反应。
比如此刻,他笑容一瞬间凝滞,而屋檐下是轻笑女子。
他,上官浅,远徵弟弟,在将近的春日里开怀大笑,这就是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