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要离开朝歌？”

“是的。”

“我还以为你无父无母，倒是有些舍不得你呢。”

“鄂顺，不论何时何地，都要高兴的活。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但总有愉悦的事情。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缘聚缘散是人之常情。所谓相逢、相识，皆是由缘起。缘有起，便有灭，明灭更替为世间常态。悲伤就悲伤吧，悲伤完就不要再想了。”我的声音有些轻飘，思绪也不清明了。

“鄂顺，这么一直躺着，你要冻死我和你们吗？”崇应彪似乎不太想听我们说这些无聊的话，手一撑就蹦了起来，顺便把鄂顺像提溜小崽子一样揪起来。

我听了他的话很不舒服，明明是他自己躺在雪地里的，没有人逼他。但我的酒劲儿彻底上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快要睡过去，已经没有心思和力气再去反驳他。

我应该是被鄂顺拽了起来，扶上马裹在厚厚的披风中，有人在我身后把我箍在怀里护着，骑着马摇摇晃晃缓慢前行。大概率是鄂顺，其他人也有可能，但绝不会是崇应彪，他那么讨厌我，我也那么讨厌他。

但是鄂顺的披风不是已经被我披在身上了吗？这件又是哪里来的？可我只能提出疑问，根本没心思细想，然后蹭着鄂顺的胸口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阖眼睡了过去。

我从不知道鄂顺的胸怀这样宽广，虽说他身上的盔甲是有些硌，但并不妨碍让人觉得格外安心，这与平日里孩子般的他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茗月。”身后的人贴着我的耳朵极小声地唤了我一声。

“嗯？”恍惚中我本能地轻轻应了一声。

唤我名字的人没有再说话，我又睡了过去。

“茗月。”身后的人又唤我，但语气不甚好。

“嗯？”

“到家了，还不下去。”是崇应彪不耐烦的声音。

我皱眉跳下马，准确来讲可能是滚下去的，然后跪坐在地上对着马上其余的几人拜了拜说:“感谢大善人送我回家。”

然后在鄂顺的关切声中摆着手，晃着脑袋，爬进小院，又爬回屋里，最后蹭上床，连鞋都没脱就一头栽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素雪白月就此作别，从此山水难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