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饽饽外裹着暮姑娘

　　所谓清案寺，指的是夏朝历历代代查案的地方。掌管这一块的大部分都是楚氏人，而楚家世代对皇帝忠心耿耿，从无逆反。且在历史上还有一则美谈：在大夏朝第二代皇帝突遇暴乱行杀之时，楚氏之子楚谭汐不顾自身，奋力护天子直至宫内，成为世人口中流传的忠孝榜样。

　　苏府昨晚遇凶，一大清早便上诉清案寺，这会就在府内堆满了人，效率也是极高。

　　“早就在找这个人了，街上全都贴过警示，大家伙的一个个是没长眼睛吗？”衣着玄服的一位年轻小生正骂骂咧咧道，“现这民间老是出命案，死的都是达官贵人，早就让我们家楚少爷头疼不已……没一会又来这案，还好那斯没得手，不然我还以为是鬼行凶嘞，娘的。”

　　只见那小生身旁随着一个同龄的扶鞘美男，穿戴朴素，也是清案寺的玄色官服，摆着一副慵懒不语的神态，查勘着府内留下的行踪痕迹。

　　“你倒是评评理啊，眈睆大爷。”

　　“别大吼大叫，专心查找。”

　　“啧，惜字如金，小正经。”

　　“闭嘴…”

　　野雉瞧着院中交谈的两个男人，边帮苏窈茜整理服饰边道：“主子，那边谈话的应是清案寺的人，昨晚遇上的那刺客和您交过手，主子现也是再不过清楚那人，毕竟我也在民间打听到这么个事，却没曾想到如今轮到咱们苏府了…”

　　“清案寺过这么久都不能解决，那暮姑娘的确厉害。”苏窈茜低声喃道，“不过，爹爹怎么会——惹上她。”

　　一边在调查连环命案，一边在精装上轿入宫，实是和谐富丽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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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外待着金轿，高大贵气。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轿顶装饰着亮色的花边和流苏，显得格外华丽，轿内，铺着柔软的红色绸缎，温暖舒适。

　　苏窈茜提起裙努力尝试爬入，可惜身材较矮，窘态尽展，最后还是野雉帮她抱到踏板边，才糊里糊涂地进去，野雉便紧随其后，一跳而入。

　　马夫左瞧右望，眼见人车物皆已备好，于是轻甩马缰，那马儿便快跑起来，车轮也开始疾速滚动。

　　入座轿内，苏窈茜砸咂嘴道：“这大轿子属实漂亮，若不是陈孃孃生怕我入不了太监皇帝法眼，我这辈子恐就用不上这奢侈的玩意。”她扶一扶后脑勺钗着的花银重饰，拉开绒帘，趴在双臂中望轿外动景，面流微微的愁色：“娘亲被迎进苏府的时候，想必也是这般风光。”

　　“………节哀顺变。”野雉垂下眉眼，叹出一口气。“主，您一入宫，又该如何寻白夫人尸身……”

　　苏姑娘心中蓦然酸疼，舒展的眉间又紧蹙了起来：“八年…我还能找，娘亲必然不会抛下我。那，今日，我定不能入宫。”

　　“啊？？”

　　“宫里人眼光颇高，我能不能选到，说不准。”

　　“您生来长的艳绝，到府里提亲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可能选不上？”

　　“哎，别急嘛…”苏窈茜平复心情，向野雉嫣然一笑，朝她摆摆手，让她过来瞧清楚自己的脸，便伸出指尖，在妆容上抹画着，“苏府的人又不在身边监视，动动手脚还是没有问题的。”

　　马蹄“嗒嗒”作响，车轿摇摇晃晃，距紫宫还有一段路程。

　　苏窈茜颇为满意的拍拍沾满胭脂的小手，笑眯眯道：“怎么样？是不是丑一点了？”

　　只见她唇膏乱抹，粉末凹凸不整，就像搓油摘粉调胭脂捏出来的糙纸面具。

　　“………主子…这可不止一点啊…”

　　“好好好，那就对了！”苏窈茜朗声嬉笑，嘴角弯弯的牵挂着一丝秀丽。

　　她轻轻拂开金灿的流苏轿帘，向热闹的大街上瞧去，无意瞥见一处烤馕子的小摊，那白薄的大饼裹刷着亮晶晶的猪油，锅边已烧好的棕黄不一的成饼香气四溢，令人嘴馋。摊子四周，一位玄衣姑娘正坐在木椅上等待金黄的馕子，她的眉目清秀，腰间还系着玉佛。

　　苏窈茜就这般静静的观察那素衣女子，越发觉得熟悉。

　　熟悉的感觉——恐惧。

　　椅上女子似乎也感受到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注视着她，便猛地朝侧方看去，正与马轿中的苏姑娘对上双眸。

　　大街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以至于轿子行动些许缓慢，许多闲来无事的百姓汇聚于此，都来看这一辆辆驶往紫宫的豪华马轿。有些眼力尖的人们很快发现有辆轿子后方挂着“苏”字的旗帜。就连连叫嚎道:“苏家的马车！是苏小娘子！！”

　　“啊！让让！让让！真是苏小娘子？长什么样？大伙看到相貌了吗？”

　　“人儿在轿里，要看就有胆跳进去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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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与散发着可怖气息之女子对视的苏窈茜立马拉上轿帘，冷汗直流，无措的对野雉喃喃道:“靠...靠靠靠，饽饽……外面...暮姑娘，我……看到，这...这这……”

　　野雉有点焦躁，听取轿外阵阵人声起伏，皆在喊叫着“苏小娘子”这个字眼，于是晃着苏姑娘的肩膀道:“什么饽饽外面包着暮姑娘，不是才用过早膳吗？哎呀，重要的不是这个，主啊，听见了吗，外面的百姓认出主子就在轿里了！”

　　“他们有没有看到我管我什么事！我，我只是见到昨夜在浅云居行刺的暮姑娘了！”苏窈茜压低嗓门，声带颤抖，“我怕的不是她无缘无故来找我，而是我把她的刀抢走了，她现在看到我，不会想要来索我的命吧？！”

　　“……啊？——主子您不好好说清楚，我都反应不过来了，那我看看？——”野雉与窈茜交换了软座，她也扒开帘子东瞧西望，却发现视野宽阔起来，人声也逐渐轻浅，向后望去时才知道，她们已经离开了街巷。

　　“……怎样怎样？”缩在角落旁的苏姑娘小心翼翼的问道。

　　“啊呀主子，咱已出街啦，您说的什么暮姑娘我也没看到，可能是主啊多想了，毕竟那个杀人放火的做了那等不道德的事，怎会在街上大摇大摆吃饽饽？”野雉默默地把脑袋收回车内，无奈扶额。

　　听到这话的苏窈茜一怔，稍稍发神，回想方才那女子的眼神，方才忍住不想还好，可这一想就又吓出满身冷汗，她长出几口气，重重地靠在轿壁旁，挥挥手，疲惫道:“啊……对对对，对啊，一定是多想了……离开了便好，怕是昨夜没睡好，辨错也是并无可能。“她把眼帘闭上，呼吸均匀，“雉儿，我是时候该休息休息，到地时再叫我，先睡下了——”

　　苏姑娘表面虽轻松，抱着臂膀的手掌却还是攥紧了。

　　——大街。

　　百姓们见苏氏马轿欲行欲远，已无踪影，皆恹恹离开。

　　适才留在烤馕小摊的暮姑娘对上苏氏子淑的眼后，便即刻认出那是昨夜偷了自己银刀的泼皮女人。

　　“欸，您的素饼好了。”烤馕的中年男人对入神的暮姑娘喊道。

　　她皱皱眉，转身接过毫无荤素装饰的馕子，向老板打听:“……这些轿子，去哪里？”

　　“你不晓得？唉，算咯，那当今皇帝乾王你该知道吧。他呀——喜欢每月招宾，而今儿阵子就是招宾的吉辰，这些轿子啊都是向着宫廷跑嘞。”胡茬子老板摆出鄙夷的情态，摇着头又怜惜道，“但今日最让人愤的啊，是这苏小娘子的事迹也被乾王打听到了，要晓得我们这街上的平富家儿孙都争着去苏家提亲。乾王这龟孙竟滥用皇权，恐怕是直接点名要娘子，从老百姓手中抢走苏姑娘了！自私啊！”

　　被气愤冲昏头脑的老板大砸铁锅，于是烤好的饼全都飞了出去，等着吃食的人们破口大骂道:“啊哟！饼！要不要点脸啊烤馕的，大家子都等多久了！”

　　“是啊！”群众的附和声如阵阵浪花。

　　“全都吃你妈的饼！不想等就别来买我的饼——”

　　“……”暮姑娘把碎银轻放在炉灶台边后，就快步挤开了涌动的人群。

　　她望向轿子离开的方向，回想起昨夜竟被一个娇小女人调戏，且连把刀也丢了，心中顿时有些恼火，额头手臂当即青筋暴起，狠狠撕咬下一口素馕。

　　———紫宫。

　　宫门外车轿停满，骄阳当空，人流如织，喧闹的嬉笑，淌出奢华的金浪，从轿中下来的都是府中有钱有势的富贵小姐，可见这场招嫔非同小可。

　　苏府的轿子刚一稳落在宫外，就引来束束敬畏的目光。

　　他们都听得现在的苏家可谓是金权顶端的存在，自然想一睹苏家子嗣的芳容，难得的机会，那些小姐们纷纷停下脚步，互相耳语望去。

　　苏窈茜深吸一口气，拉开轿帘，跳下高大的车槛，轻甩柔发大步向宫内踱入，野雉则紧随其后。

　　“这……”一位年龄较小的笙家妹妹率先将鄙夷脱口而出。

　　“真是没想到，原来苏家子女如此丑陋不堪…你瞧瞧她那张脸……”

　　“诶哟，你们别那么大声，她可是苏府大小姐，若被人家听见了没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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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姑娘并没理会旁人的嬉笑，心中暗暗乐呵自己实在是聪慧过头，效果竟如此之好。她走到的地方，人们都避之不及，口中发出啧啧之声。

　　正洋洋得意时，软绵地惊呼从身后传出。

　　“啊！让开！！”

　　苏窈茜蓦地回首，眼见着一只雕琢祥龙吉凤的精巧玉壶连盖带体的朝她头上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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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神奇的缘分哈哈哈（我的键盘造的孽(ˉ▽￣～)，哦对了，楚家少爷也是蛮重要的角色哈，马上出场咯。

苏窈茜：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洇洇：大仇将报，还我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