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圣人皮囊，魔鬼心

  谢危看姜雪宁睡着后，便起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他走进院子刀琴便迎了上来。“京城如今情况如何?”刀琴道：“已生乱象，现在到处人心惶惶的，属下出城时，已经看见许多大人拿着细软逃走了。”谢危嗤笑了一声。

  剑书在一旁问道：“那幺娘如何处理。”“直接杀了，斩草除根！”刀签快言快语。谢危想起来姜雪宁含泪的眸子，又想起许多年前宫里的那场大雪，摸了摸左手的那道疤，过会才说道：“不必了，周寅之是必死无疑的，我与宁二问心无愧了，斩尽杀绝倒也没了那个必要。”

  本来对幺娘他确实动了杀心，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可今晚突然想到那三百义童，那一场雪，还在心头尚未融化，想想还是放过他们吧。

  谢危看着刀琴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还有一事，朝廷那边有意派人来游说，一起围剿天教。”刀琴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所以你在犹豫什么?”谢危知道他肯定不是因为此时而踌躇不决。“圣上派了刑部的张大人过来。”刀琴说完便把头低了下去。“知道了，下去吧。”谢危听完以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吩咐他们退下。

  他们二人走后，谢危坐在案桌前，他知道张遮这一来肯定会见到宁二，这半年来，二人相处的点滴犹如昨日。但是他见过宁二对张遮执着的模样。他不敢赌，他攥起的拳头一紧再紧，终究还是垂落在身侧。

  姜雪宁这一夜睡得很安稳，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谢危已经不在了。身旁的温度冰凉，姜雪宁心下了然，昨夜谢危应该就不在这里了。“卫公子来了么?”她起身问道。“来过了，只是路上遇到谢先生，说您还在休息，便先回去了。”一旁的侍女答道。她也没多想，只是穿起衣服，去找了沈芷衣。

  这一路上，除了赚钱就是跟谢危在一块，无事的时候就来找沈芷衣说会话，逗弄一下小沈嘉。在沈芷衣这里说了会话，这才叫人备马出城去寻卫梁。姜雪宁这边出门，那边剑书就把行踪报给了谢危。“姑娘出门前去了趟公主那里。”“沈芷衣没同她讲什么吧?”谢危端起手中的茶，漫不经心的问道。

  “并没有。”听完这话，才将刚泡的茶悉数倒入茶壶中。谢危沏好茶坐在凉亭中也不出声，似乎在等什么人。过了一会，刀琴引入了一个人，来人正是刑部张大人张遮。只见他未着官服，穿了一身藏蓝色的衣袍，还是那般的不苟言笑，似是那峭壁旁的一颗雪松，立直而生。只一眼便叫人得知他的坦荡。

  谢危神色复杂，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抬了抬眸，终是压下心底的那股烦躁，接着说道：“张大人自京城而来，谢危琐事缠身，有失远迎，还望莫怪。”对着谢危这三寸不烂之舌，张遮显得更加沉默寡言。只拱手道：“吾等奉命起来游说，谢少师言重了。”

  他并未有过多其余动作，他本就是个直言直语的人，“陛下以为通州一役，是在下与少师大人合力，况在下与姜二姑娘有姑，认为在下是最合适之人。”谢危本身听他说完并未感觉，再听到与姜二姑娘有故之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可惜朝廷的算盘打错了！”谢危冷笑道。张遮在一旁并未发声。谢危又继续说道：“即是来游说，总要有些筹码吧?朝廷给出的筹码是什么?”“姜府。”谢危听完倒也觉得合情合理。他对外出身金陵谢氏，那府里上上下下也就他一人，唯一能拿来谈判的也只有姜府了。

  张遮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听说姜府上上下下出门都需经过盘查，姜大人也有几日未上朝了。陛下的打算应该也不是一时兴起了。”谢危听完直觉好笑。“这样最好，早些年间宁二受的委屈，他们也该偿还些了。”张遮听了这话抬头看向他，但是谢危并不觉得自己言之有误，“还烦请张大人回京告诉姜伯游，宁二我养的很好，不用他操心。”

  话音落地，满是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