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人多眼杂, 我会将时间地点传信于你。” 范闲也一直在追查肖恩的孙子究竟是谁,看来是快有结果了。 到时候他们兄弟两的血海深仇,范闲便一起替他报了。
范闲把肖恩问认为自己是他孙子的事情告诉了言冰云。 当年下令的是庆帝,管控全局的是陈萍萍,下毒的是费介,善后的是言若海。 如果说哪一环出了问题,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在言若海身上。
言冰云被革了官职,言若海倒是全不在意。 只说现在朝堂局势不稳,在家歇歇, 静静心挺好。 如今好些人开始倒向范闲,这也让庆帝十分忌惮, 他还没死呢,也没老到要禅位的年纪! 言冰云和范闲本就走的近,让言冰云远离朝堂也是一种保护吧。
“三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林若甫也决计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位白丁。 父亲看来却丝毫不为我感到惋惜。 您真的把我当您的儿子吗? 还是说,一直以来我不过是一颗为大庆服务的棋子,如今没用了,便也可以弃了。” 言冰云找了个时机,和言若海挑明了说。
“可是在北齐听到了什么风声。” 言若海还是一脸平静。 这个秘密压在心里太久了,也是时候说出来了。
“如果刚才我所言是假, 父亲定称之为流言蜚语, 既然说是听到了风声,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 言冰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想要知道真相,但也害怕真相太过残忍。
“想听故事,就坐下吧。” 言若海深深吸了口气,思绪也回到了20多年前。
当年言若海的夫人身怀六甲之时,他被秘密派到了北齐,去执行任务。费介负责毒害肖恩的媳妇, 陈萍萍负责趁乱捉住肖恩,而他则负责善后。 巧的是当日苏氏喝下的补汤,正好降低了毒药的毒性, 她并未真正死去。
肖恩的儿媳妇苏氏,刚刚产下幼子。 正当言若海要准备找人掩埋了苏氏时,她竟然又缓过气来。见言若海还怀抱着她的孩子, 她无奈苦苦哀求。希望言若海能放过她们母子,他们必然从今往后隐姓埋名。 二人不过是孤儿寡母掀不起什么风浪,也不会碍着任何人。
苏氏是上京第一美人,即使刚生产完不久,还中了毒,也一样美的摄人心魂。 言若海心软了,也心动了。 悄悄将两人带回了南庆。 陈萍萍知晓后,骂他糊涂, 但是毒杀妇孺孩子这缺德事,他们也的确不想多做。 于是将母子两个安顿在了城外一处偏僻的竹屋中。
正真的“言冰云”生下后就体弱的很。 大夫看了也只是摇头。言若海回到京都后没多久,孩子就夭折了。 这让言若海的原配夫人一时间无法接受,整日疯疯癫癫。 言若海悄悄掩埋了孩子,并未声张。
言若海常去那郊外的竹屋坐坐。 看着苏氏手中健康灵动的孩子, 看着苏氏的倾城之貌,温顺的个性, 言若海有了些不该有的想法,又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三日之后言冰云被放在一个竹篮之中,放在了言府的门口,孩子胸口挂着一块玉佩。还有一封信。言若海匆匆赶到竹屋时,为时已晚。 苏氏吞了炭,早已没有了脉搏和呼吸。
言冰云便从此在言府长大, 不再姓肖而改姓了言。 看到言若海又抱回一个孩子, 他那原配夫人如何忍受的了, 自此疯病更重,很快也离开了人世。 如今除了府里的两位老人, 其他人都以为言冰云是那原配亲生的。
“所以我真的不是您儿子? 而是北齐肖恩的孙子? ” 言冰云问到。
“是这样没错。” 言若海平静的说着。
“你难道没有一丝愧疚, 虽然杀我父母,你不是主谋,但也是帮凶!最后到底也害死了我娘! 你怎能如此从容的让我喊你爹?” 言冰云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的话也越来越大声。
“因为你娘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她希望她的死,能让我有愧, 从而好好待你,将你养大成人。” 言若海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但是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悔恨,若是当初他不说那些话,那么言冰云就不会失去母亲。可当时他刚刚失去了孩子,发妻又疯了, 但是官场上他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但是他的心却不安定了,着急想要有人慰籍,着急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啊啊啊啊啊!” 言冰云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言若海。 顾不得冬雨的凄寒,冲出了屋子,在雨中发泄着心中的悲愤。 倾盆大雨掩盖了大部分的嘶吼声。 言若海看着言冰云如此,也只能默默叹息。 上一辈人的纠葛,却要孩子们去承受苦楚,实在不应该的。
也就在前不久,范闲也终于知道了母亲叶轻眉离世的真相。 他范闲暇眦必报,绝对不会让残害自己母亲的人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