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壹-橘子

暮色倦怠似的晕染飞鸟沉睡着的午夜，淅沥绵雨滴落，稀碎光影如梦似幻，墨绿木叶低低莞笑，捻着微颤的花瓣， 等待一个炙热而纯粹的吻。

于混沌和模糊中抽离，汗水浸湿后背，劫后余生般肆意呼吸着。

静候女孩苏醒的年轻少年人怃然褪去倦意，半是庆幸半是怜悯，眼前之人不过十余岁的模样罢。

“你醒了？还疼吗？”

率先开口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一头微卷的栗色短发，衣着中规中矩，但怎么看都不似她认识的人。

……？

青涩的嗓音迫使眼前的昏暗消退，视野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稚嫩的手。

什么……疼？

少年愕然顿住，这本不应该，明明……

她都快死了。

女孩许是认为身体的僵硬让其不大适应，便不顾少年的阻拦，掀开被褥露出半只白嫩的小脚，似有下床的意愿。

少年将其半劝半哄地塞回床榻上，眼神俨然是满满地惊诧，不可名状地喜悦攀上心头。

触及到女孩探究和疑惑的黑眸，还是严肃地坐会方才的位置，尴尬的氛围蔓延开，浸染着沉重压抑的潮湿。

女孩感觉的到，少年复杂且难以启齿的情绪。

女孩注意到身旁的水果篮子，绵滑绸缎缠绕之间，光影散落，水嫩饱满的瓜果散发淡淡的香甜。

恍然间，天青色的发鬓闯入视线，回忆的迷雾与时间的谎言重叠，交融，塑形，潮汐之歌不绝于耳，无可窥见的迷途，无可逆转的诅咒，藏匿泪水的缝隙。

片刻间，女孩已经拨开了一颗丰硕的橘子外衣，洋溢的色泽使人不住吞咽，甜蜜的气味萦绕鼻尖。

“对不起，请让我正式介绍一下……我”

对面的少年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口腔中猛灌了一口凉气，握紧的拳头绷紧，青筋以然可见。

无所谓，反正他也做好了面对最差的情况的准备了。

“？不需要向我道歉。”

说罢，包裹着橘子肉的稚嫩小手便伸到了青年面前。

“辛苦了，你一直守在我身边的吧。”

“还有……谢谢。”

漆黑如墨的眼中波光粼粼，繁花似锦，揉碎的光影如星辉般闪耀，倒影着面前之人的面孔。

“？！”

·

最后少年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沉重地深吸了一口气，本应清朗的面容却堆满了愁绪。

半晌，他才疲倦地起身，不甚在意地拍着身上的尘埃，到底还是接过了女孩剥好的橘子。

“踏…踏…踏”

短短几步的距离，少年的思绪却淹没在意识的漩涡，步伐越来越沉重。

其实，他很想再快一点，只要在快一点，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承受了那么多的责骂和怨恨，甚至诅咒，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像以前一样，因为这是他的职责。

可是当对方带着那耀眼的笑容看向他时，他却变得不知所措了，他看过太多人撕心裂肺的样子了，当对方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团橘子时，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愧疚和心痛。

明明她是那么脆弱，就像断了翅翼的蝴蝶，垂死挣扎奄奄一息，就那么小小的一团，蜷缩在黑夜里。

这本不应该……

“我叫……渡边彻。”

原本应赶紧离开的渡边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仍旧顿住了，他在等，等一个回应。

他不清楚这个孩子日后会怎么样，但这不应该是他操心的，可是……

“我叫雾见桐。”

“以后还能再见吗？”

“会的……”

渡边彻将一瓣橘子放入口中，清爽香甜的汁水蔓延，带着一点点尚村的余温。

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