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鬼伎回忆录（4）

“你没事吧？我看你耳朵流血了。”

尹桢澜走过去，扶起倒在地上，捂着耳朵的小侍童。她没有注意，两旁的共事者们，古怪地对视一眼：

她们哪里推测不出，这副陌生却上了妆的面孔，即是新来的宠儿，露子。

被扶起的女童，一句话也不说，推开她的手，奔进了里间。

身后跟来的教礼嬷嬷，满意道：

“初到的童伎，总会因为情绪，一时忘却教养的身姿。方才你出于关切，也还能维持典雅，果然是吉藤先生看中的苗子。过来，你跟小京、小梅，一道学习吧。”

“好的，嬷嬷。”尹桢澜跟去。

后头的侍童们相顾而言：

“这就是挤掉硝子位置的人。好可怕的实力！”

“我听说露子不但能劳姆妈上妆，其他童伎需干的杂事，她一样都不用做！”

“本来这个年纪，大家都不能装扮啊。还要伺候前辈——可怜的硝子，当了侍童就无出头之日了。”

话语的内容，都被尹桢澜听在耳中。她们已尽可能压低声音了。看来，那个倒翻饭的，一定是硝子无疑了。

趁鬼姬不在，硝子偷偷溜到前辈高子那，状告露子，害她倒翻了花魁的饭菜。她编造露子，如何如何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绊倒在走廊和房间的缝隙里。

高子虽然明了，后辈扯谎，但纵使露子再无辜，也经不住硝子三天两头的哭诉，挑拨心弦。

更何况，硝子可是高子，一手提拔的；挤兑硝子，可不就是拉踩高子吗？

这边，鬼姬给九琉，讲述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爸爸是渔夫，妈妈是接生婆。本来日子也算过得去。可我出生后，爸爸患上了痨病，只剩妈妈一个人赚钱。我又生得貌丑，被人欺负。

“爸爸的病，花走了我们，几乎所有的积蓄。后来他去世了。我们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

“债主追来，我妈妈一个女人没有力量，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人拖走卖掉。

“小桃还在的时候，她就经常幻想，自己是个公主。

“我羡慕小桃，羡慕她还能用‘谎言’来支撑自己。”

“我要真相。我需要真相。”九琉无回避地盯着鬼姬双眼。

“时间到了，客人。”

外面的年长游女，汇报道。当红的花魁见客，是有时限的；过了时间，再多的金钱也买不了。这是桑田屋创立的规矩。

九琉仅好离去。

“哎呀！这是谁干的！”

翌日下午。

断了线的玛瑙，滚落得到处都是。其中有不少，都有严重的划痕、磕伤。

这是老板娘最宝贵的一串珠宝，九琉送给她的“礼物”。

上部所有的艺伎、童伎等，除花魁和太夫外，基本都被召集了过来。

众人皆摇头，谁都不承认是自己干的。毕竟这是把自己卖了，也偿还不了的。

“妈妈桑。”高子走近老板娘，“您房门前拾到的。”

“呀！是露子的簪子！”小京检举道。

尹桢澜的发髻处，确是少了一支簪子。

“不是我。”尹桢澜面不改色。

“不可能是露子，妈妈桑。”青姬款款而来。她的两个侍童，托着她长长的衣裙。——昨天那时候，青姬允她们玩耍去了，才未出现。

是另外的两个女孩。不是鬼姬的侍童。

“尽管以前，确实有童伎恃宠而骄，干出过很恶劣的行径。但这位，”青姬搭了尹桢澜的肩头，“绝对不是恶毒性子。对吧，小七、小玲？”

鬼姬的两个小侍女，连连点头。尹桢澜能察觉到，她们生怕得罪了这花魁。

“你们同我谈论过，露子安慰硝子的事，对吧？”

小七小玲哪里愿说不是。

“倒是硝子，我记得你是高子带出来的吧？”青姬的柔荑，轻缓地抚摸硝子的脸庞；后者却吓得哆嗦，“虽然高子带过的有很多，但只有你——

“被露子取代了吧？”

“你给我适可而止！谁都知道你面具下是个什么样！你个怪胎，凭什么处处压我一头！”

除了对露子，高子也颇为嫉恨青姬。眼见阴谋要败露，多年积怨，倾斜而出。

说完，高子就后悔了。

“来人，把硝子关进黑室；高子这两天不用接客了，给我好好反省！”

妈妈桑一声令下，几个姆妈出动，强行拽走两人。

“我不要关黑室！”硝子扯着老板娘的衣带。老板娘一脸冷漠。她还是被拉走了。高子则是一副，大局已定、万念俱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