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一架钢琴”

在我结婚的第五年，我攒钱买了一架钢琴。我腾出来了一个房子专门用来放钢琴。员工搬着它回家的时候，我五岁的女儿跑过来的问我会弹钢琴吗。我看着那架钢琴抬进来，低头看她告诉他爸爸并不会弹钢琴，但是爸爸喜欢。

　　小孩子好想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她想上去去碰但是身高不够并没有碰到。我俯下身把她抱起来，她白嫩的小手在上面碰了几下，钢琴发出清脆的声音。

　　“妍妍要是喜欢的话，爸爸让你学好不好？”

　　她好像很激动回头看我，眼里带着独属于小孩子的天真跟稚嫩声音也铿锵有力：“好！”

　　我勾起唇角轻轻笑着摸她头，小孩子头发很软，摸起来格外的舒服。

　　妍妍冲我傻笑了几声：“爸爸，你以后会学习弹钢琴吗？”

　　我眼前浮现出坐在钢琴前给我弹情歌的白发少年，目光回到钢琴上，我给了妍妍答案：“可能会”

　　等着妍妍欢欢喜喜跑下去找妈妈的时候，我的手指抚摸着钢琴，或许我真的会学习弹钢琴。

　　我回想起我女儿问我的问题，她问我会不会弹钢琴。我当然不会，但是我喜欢的人，就当满足他的愿望了。

　　我感觉那个房间只放钢琴太空旷了，又摆了几排书架，整整齐齐的摆着文学作品。

　　那天我日常下班回家，看见妍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什么东西，我以为是小孩子看的漫画书没有在意。

　　我把外套挂在衣架上温和的问她：“妍妍在看什么呢？”

　　她奶声奶气的反问我：“爸爸，这个是谁啊？”

　　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凑上去看了一眼是我的一本相册。那张照片是林妍，也就是我在青春的时候喜欢的一个男生，嗯，同性恋。不过后来我们闹矛盾，他重度抑郁，在盛夏的一天自杀了。

　　或者说是我害了他，我本知道的只要我接他电话，他就不会自杀。但是那天我盯着手机没有接他的电话。以至于第二天我去他家看见他的尸体我都面无表情。我好像很爱他又好像不爱他。

　　我没打算隐瞒这个事实于是直白的告诉妍妍：“那是爸爸喜欢的人”

　　小孩子总是有很多问题：“可是，爸爸不是喜欢妈妈吗？”

　　我沉默着思索怎么给她一个好的答案：“宝宝，爸爸是爱妈妈的，爱跟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她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不一样啊？”

　　“就比如，你有一个玩具，你很喜欢它当它坏了，爸爸会给你买一个新的，那样你是不是就是会喜欢新的？”

　　我看见她点了点头又接着开口。

　　“但是，爱就是，你有一个玩具，当它坏了你会让我去修好，就算买一个新的你还是爱玩之前那个”

　　“爱是要付出责任的，而喜欢不需要。”

　　“爸爸把妈妈娶回家，有了你，养育你付出责任了，这叫爱”

　　“但是呢，爸爸并没有对喜欢的人负责任，爸爸跟他没有以后，但是跟妈妈有”

　　我跟他没有以后了……我们没有以后了，林妍。

　　或许给这个年纪的孩子讲这些太早了，但是我更希望她会遇见一个喜欢且爱的人。

　　我看着她似懂非懂，于是转移话题：“妈妈呢？”

　　“妈妈在弹钢琴”

　　我笑意收回来又笑起来去抱她：“我们去找妈妈好不好？”

　　“好！”

　　我抱着妍妍推开门，她穿了一件白裙子，染了白发坐在那里弹钢琴，一首很熟悉的曲子，我后知后觉是之前林妍弹给我听的。

　　林妍喜欢穿白衣服，很素很干净，天生的白发，长发男生。我在我老婆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那个少年也喜欢一身白散着头发坐在钢琴前给我弹琴，得到我的夸奖后又撒娇的让我亲他。

　　我静静的听完。她起身走到我面前：“陆清，你看，我也会弹钢琴”

　　手指撩起她的头发卡到耳朵后面：“不要为了我做任何改变自己的事情。”

　　她从我手中把妍妍接过去，我看着她们俩个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我顿了顿开口：“花店关门了吗？”

　　她面对我突然起来的话题也犹豫了一下：“应该没有”

　　我没再说话下了楼，天色有些黑了，我找了一家花店买了一捧白玫瑰开着车去了墓地。

　　晚上的墓地空落落的带着点阴森，我抱着那捧白玫瑰在一块墓碑前蹲下来把花放在上面。

　　我想告诉他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说，我迟疑了好久才压着声音开口：“林妍，我给你……买了一架钢琴”

　　“我好像犯错了，你会不会过来帮我？”

　　“林妍，我发现我也搞不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