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拜三千里绿

接上回

“嗷呜--”绿眼狼仰天嚎叫，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森林中。

程拜月绷紧身体，脑海里开始推演战斗画面。然而绿眼狼只是匆匆一瞥，就闪入树荫，黄眼狼紧随其后，似乎有点不甘心。

程拜月往后一倒，瘫倒在地。一进山就遇上如此凶险，看来山神不得不拜:“呼--呼--”劫后余生的空气，闻起来都更新鲜更清爽。

大概十分钟后，程拜月终于缓过来，背湿透了，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露水。他挣扎着爬起来，枪攥在手心，继续前进。

程拜月警惕地环顾四周，脚步声放轻。“别再来什么蛇虫猛兽，求求山神了。”他低声祈求道。

山神庙距这里有些距离，青石板路一直延伸到山顶，远眺那立着只四方黑色火柴盒。

行进不久，程拜月听到数声哀鸣，空灵而凄惨，响彻山谷各个角落。在求救吗，还是圈套?经历一番内心挣扎后，他终于义无反顾地寻声奔去。

一只受伤的鹿闯入眼帘，它的左前腿留下齿痕，伤口深的根本无法走路，只能卧伏在地，血汩汩涌出，腹部的白毛染得殷红。一见生人，它就警惕起来，挣扎着站起逃跑，可没几步又摔倒在地，只能竖起尖角做自己最后的矛。

“不，我不是坏人。我是来帮助你的，相信我，我用衣服给你包扎一下。”程拜月双肘弯曲，左手五指张开，右手握枪，露出善意的笑容。随后他意识到了什么，随手把枪撇到五米开外:“相信我，我是来帮你的。”一句话解释什么叫欲盖弥彰。

鹿突然发出短促的尖叫。原本还有只鸟在旁边的树休息，听到警报后惊惶失措匆匆逃走。

程拜月苦笑，心里把这场事故扣在两匹狼头上。他脱下自己的薄外套，朝圣一般托举，缓步靠近鹿:“这下我伤不了你了，相信我是来帮你的吧。”

鹿磨磨蹭蹭地伸出前腿，程拜月跪在它身旁，用外套捆紧伤口。他昂头瞟了一眼鹿，它正盯着伤口。你也有一双清澈的绿眼睛啊，程拜月想起了狼，鹿突然把目光转到他身上，没有食草动物的温顺，只有狼的凛冽杀意。

程惊出一身冷汗，把注意力投入打结，不敢再分心。

“好，包扎完了。”程站起身，定定地看着伤口。鹿冷漠地盯着他，似乎在问还有什么要说快点说。“你的伤太重，是一定要上药的，能不能在这等一会，不要走动。我拜完山神庙就带你去上药，求你了。”他紧接着补充。

鹿没有回答，只是投以沉默的注视。

“这算默认了对吧?”程拜月独有一套自己的理解，他正对着鹿倒退，还不忘捡手枪然后塞进口袋，想拉上拉链发现枪太大又放弃了。“我去给你祈个福，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记得啊。”程拜月一步三回头，生怕青天白日下出现大变活鹿。

经历了漫长的山路，凶猛的狼和受伤的鹿，程拜月踏上山神庙的门槛。山神庙不大，白墙灰瓦，角落里结着蛛网，祈愿的红条飘在树枝上，经历风吹日晒后文字变得模糊不清。程挑了个较完整的“愿子平……常乐”，还有对恋人把红条挂在一起，一个写“祈君长安”，一个写“念君长思”。

“都是美好的愿望啊，可惜我没有红布条。”程拜月有些沮丧，他走进庙内部。这里修着一尊山神像，这山神生得鹿一般，头顶枝叉开花，袍子下摆伸出两只鹿蹄，面容温和。山神前摆着案桌，供泰水果肉食的盘子都空了 香炉上的香不知道过期多少年还插在那，功德箱倒是洗劫一空。

案桌前有几个蒲团，程拜月拎起一个使劲拍灰，灰尘洋洋洒洒，程拜月也没想到山神庙荒废如此多年。

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他虔诚地向山神祈求。

“保佑我工作顺利，保佑我升职加薪，保佑国家早日从战争的阴影里走出来，保佑千千万万的人有人爱有家回。”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心里有点怀疑山神是否真的能有那么大神通。

“最后，保佑那匹鹿，早日康复。”程拜月默念。

远处，鹿突然望向山神庙，眼底的一潭池水，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