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松秋槐还是将信将疑。但除了相信，他也不能干其他不利于将军的事。

所以他干脆把苗方按在屋子里说清楚。

“就是说，要表现出将军真的被贬职的样子，骗过了北疆就行？”松秋槐把苗方说的杂七杂八全都抓住要点精简概括了，“那将军还怎么指挥军队？”

“你听我继续说啊，这脾气也太急了…”苗方叹口气，把自己结合宋子夜透出来的秘密的猜想告诉松秋槐，“可能要在决战前几天跑马到我们这里。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这么麻烦……”松秋槐没让苗方走，把屋门反锁，“你是不是还有没说的？将军…我总怕他真的被猜忌了。”

“你到底是脑子好还是不好啊？你不能露馅儿，还是表现得和刚才一样。”苗方心道，这次恐怕也是将军有意看看松秋槐的资质才一点都不说，再一个，这家伙表现得激动才合理，“不过…将军为什么这么影响你啊？”

“没有将军就没有我。”松秋槐脸上仍然在纠结，“我这条命是将军救下的。”

“所以啊，你与其想有的没的让将军担心，不如告诉我。”苗方想着，只有多和他说说他最关切的将军才能稳住情绪，“给我讲讲吧，将军和你的事。”

松秋槐原本是个普通人，父亲去世早，一直跟着母亲。名字也是母亲请道长算了取的。但他的家所在的位置不怎么好，虽然是玉里人，却在边塞地区。一个紧邻北疆的小村庄，又不是什么军事要地，很容易就被每次打完仗留下的北疆残余劫掠。有些在战场上的双方逃兵，还有穷凶极恶的逃犯，借着战场捡来的武器成为马匪。所以村庄里都是拿钱消灾，有时也被迫舍出年轻姑娘们。但松秋槐年轻气盛，不愿意委曲求全地在这群马匪手下过活。本身他就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还特别有力气，附近的城镇上也没人打得过他。自然而然，松秋槐拒绝了马匪的勒索。

命运从来不会垂怜谁。

命运还喜欢捉弄人。

对松秋槐而言，命运是个讨厌东西。

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每次在城里替人看店一个月，回家去林子里砍柴打猎一个月这么交替地赚钱养活母亲。

院子里的鸡鸭全部被马匪割了头，血歪歪斜斜地在墙上写“上山，南坡”四个字。再傻都知道，他的母亲被马匪绑架了，是逼着他拿钱换命。松秋槐咽不下这口气，抄起砍柴刀就冲上山和这群人拼命。

砍柴刀锈迹斑斑，不是什么好兵器，冲到南坡，只解决两三个看门的小喽啰就折了。松秋槐只能赤手空拳地往马匪寨子里闯，后果可想而知。双拳难敌四手，进门就被马匪团团围住，按在地上不能起来，眼看着里面的母亲哭天抢地求马匪放人。

姜酆是这时候出现的。

一个小小少年，脸色苍白，虽然个子不矮，身材却十分单薄，身上的衣服也沾着乌黑的血渍。

松秋槐想的是完了，对这么一个小孩子，马匪肯定不会放过。而且这孩子牵着骏马，身上还带着长刀弓箭，都是马匪垂涎的趁手好兵器。

“他们是马匪吧？”少年开口才让松秋槐确信他是少年而非女扮男装的少女。

“对！绑了我娘，是群滚蛋！”松秋槐破口大骂，“欺负我没兵器，我偏不服软！恶棍！孬种！”

“这样啊…”少年的语调沉静无比，像是没把马匪看在眼里。

“小孩你别在这待着，一会儿再收拾——”

说话的马匪头已经被少年用那把长刀砍下来，可因为太快，脸上还保持着张嘴说话的样子。只有身首异处和血流如注让人意识到他已经死了，这个少年不是什么善类。松秋槐也目瞪口呆，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的身手，忍不住想要给少年喝彩。

马匪都慌了神，纷纷冲上去想解决少年。可他们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少年切瓜砍菜一样轻轻松松地穿梭在尸首血雨当中，一人杀死了所有人，长刀架在哆哆嗦嗦的马匪首领脖子上时才停了片刻。

“我最恨你们这种北疆人。”

伴随着松秋槐听到的这句话，那个马匪首领也人头落地。

少年像是筋疲力竭，咳嗽两声就倒在地上，不过人却没有受伤。

松秋槐带着母亲和少年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