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文渊阁收录了大颜有史以来数不胜数的古籍宗卷，以及史料载册，因此这座建筑建得极气派。
“殿下，您要的载册都在这里了。”
几个侍书一人捧着一大摞卷轴酿酿跄跄地放在案桌上。
屏退众人，阅室就只剩下了他和墨水，墨水是识字的，也能帮忙查阅一二。
颜景苏忽然想起儿时听宫人说过，姑姑刚回到大颜时，初入朝摄政，对大颜还不是很了解，也曾彻夜守在这里，翻看这些无趣的卷宗载册。
此刻他翻看的，又是否是姑姑当年翻过的那册。
昏黄的烛光晃得人眼睛疼，来的时候天还未黑，不觉已经到了深夜，宫里打更的人都敲了三遍了。
终于，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一亮，在泛黄的纸页上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颜高祖功高悟道，功德圆满，得道升天，肉身于云雾山长眠，永佑大颜世世代代无穷已……」
原来传闻中云雾山的仙人正是他家老祖。
颜高祖乃大颜开国之尊，皇位延续到颜帝手上，已经是第十九代，可谓是存世最久的王朝了。
真是可疑啊，开国大帝不葬在皇陵，偏偏要跑去个深山老林躺着，为什么？
什么得道升仙颜景苏是不信的，能做开国之主的人，手上又能有多干净，若是这样的人都可以称作功德圆满，得道飞升，那么仙界的门槛未必也太低了。
思绪断在了这里，颜景苏扶着额头，眉头紧锁。
云雾山和皇室究竟有什么关系。
“殿下，时候不早了，要不您歇歇吧。”
墨水见殿下眼底挂上两朵黑云，而他自己也是乏得不行。
虽说颜帝许颜景苏修养半月，特地封笔不朝，连带着朝臣们也沾光，可颜景苏觉得就是颜帝不想上朝而已。
“嗯。”
颜景苏吸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眼，是该歇会儿了，于是拂袖起身。
“啪嗒——”
一本小册子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掉出来，滑落在地，清脆的碰响在空旷的阅室尤其明显。
墨水俯身拾起，抖抖上面的灰。
“大颜英雄传。”封页上赫然几个大字，“殿下，似乎不是文渊阁的藏书。”
墨水双手奉上。
纸质粗糙，墨迹还有些劣质难闻，倒像是民间的话本子，应是有谁带进来忘在这里的。
随意翻来两页，内容正如其名，是很老套的英雄救国的故事。
大颜延续至今，不乏有人祸天灾，或帝王昏庸，或外患侵扰，多少次险些破国，却总有能人异士横空出世，救国于危难之际，更有传闻这些人都是天降奇兵。
倒也不完全是空口无凭，大颜的今天，确有这些人的一份功劳。
“殿下，您看，这话本子最后一章讲的这个国师……”
颜景苏忍着眼睛的酸痛瞧过去。
“讲的像极了云中子国师。”
墨水口中的云中子国师正是辅佐颜帝的那位，云中子是他入世前的道号。
颜景苏颇有些兴趣：“前头都讲了些什么人？”
墨水往前翻翻：“书中一共七人，从大祭司到一朝宰相，从宦官到禁军统领，有男有女，除了大才，并没什么共同点。”
颜景苏转动手上的扳指，又沉默了。
“笃笃笃——”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从……门下传来。
墨水警觉，无声地挪步过去，从门缝往外头瞄。
没人？
“放它进来吧。”
颜景苏在墨水身后出声。
墨水疑惑：祂？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乖乖照做。
“哗啦——”
一只通体漆黑的鸟从门槛边窜进来，照着墨水的脸就是一爪子，墨水防不胜防，脸上留下三道清晰的爪痕。
而那鸟趾高气昂地落在颜景苏的手臂上，尖尖的嘴梳理着有些凌乱的羽毛。
“殿下好——”
粗哑的声音的声音有些笨拙地问好。
是颜景苏养的鹩哥，受过驯养，能通人言。
就是似乎和墨水不太对付。
“殿下，姑娘，男人！”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墨水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这鸟怕是一直跟在姜姑娘附近，这是回来通风报信了。
他让旧部除了殿下留下的眼线，心知殿下何等聪颖，他担心殿下会顺着旧部的线查到姜姑娘，特地叫他们离了姜姑娘身边，绕着大颜转了好大一圈才回来。
如此精心部署，如此小心谨慎，谁知千防万防，竟败给了一只鸟。
这该死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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