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板您走得怎么这样急，来年的好种子也种不上了。”
“是啊，姜老板，您富贵了，愁死了我们呦！”
“姜老板是去哪里？”
村民叽叽喳喳地围在将启程的姜宁身边，有真心挽留的，也有阿谀奉承的，再有就是说话酸溜溜的。
姜宁脸上挂着谦和的笑，语调扬得很高，有些像寻常市侩人家那样得意又圆滑地回应道：“哪里的话呦，哪里想过今天，这一去临江，还劳乡亲们记挂呢……”
临江坐落在大颜西部，是最贸易繁荣的富贵地方，姜宁只说是侄儿家感谢她，接她过去做生意呢。
小孩儿们躲在父母身后打量姜宁怀里搂着的傻春儿，曾经被他们当乐子欺负着玩儿的傻春儿穿了身他们逢年过节才能穿上的新装，心里都暗暗嫉妒，这小傻子还有这样的好命。
日头堪堪挂在山尖儿，两人终于坐上了马车，马儿打了个响鼻，就着车夫的吆喝踏上了路途。
姜宁揣着袖里的银票，才稍稍安了心。
古代出趟远门可不容易，思来想去姜宁还是决定去趟县里将这玉佩当了充作路费，反正都是要跑路了。
统共两千两，除去办文书时贿赂出去的，雇马车等杂七杂八的支出，再添上自己的私房钱，还余一千六百多两。
说到这儿，姜宁就来气，县里的那群贪官，真真是好大一张嘴，被油水喂得圆滚滚的，不过也多亏“有钱能使鬼推磨”，按理要几趟几趟跑死人的文书，竟不到一个时辰就办好了！
马车悠悠地驶出罗明村，却是向南方走的。
不错，姜宁是故意说西去的，此去真正的目的地是南方汉中，在现代，那里是应是她的故乡。
深林处，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正悄声盯着马车远去扬起的烟尘。
……
颜景苏这边并没立刻回到京中，而是先去了城郊的护国寺。
佛灯映得白衣佛子清冷的面庞渐暖，他微垂着眉眼，眉心一点朱砂妖冶艳丽，视线再上移——这佛子竟还留着发。
三相修长的手指把玩一串菩提，嘴中玩味地念念有词。
颜景苏提着两坛好酒跨步进来。
“诶？这位施主请留步。”三相一贯都是这般不急不缓的腔调。
颜景苏已经到了他跟前。
三相慢悠悠地直起身子：“阿弥头佛！用这等俗物脏污了佛祖的眼，罪过，罪过。”
颜景苏看着他拿乔的模样冷笑。
“不知你这刚沾了血的手罪过不罪过。”
三相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施主不可妄言。”
“你念的往生咒。”
三相哂笑一声不说话了，他今儿杀了人不错，可这念的却不是往生咒，他做了改动，听着是往生咒，念着却是最最恶毒的诅咒，这也算是他参透了佛法吧。
他三相杀的人，就该魂飞魄散才清静。
颜景苏拉过一个蒲团坐下，递上一坛酒。
“占卦。”
“施主万万不可，出家人却不能犯戒的。”
三相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夸张极了。
颜景苏已经极不耐烦了，眉头隐忍地蹙起。
“六根不清净的东西谈什么犯戒！”
“施主谬言。”
“出家人不打诳语。”
“哦。”三相接过酒坛就豪爽地下灌下一口。
似乎是仍觉得不爽利，他又从供台上扒了两根香蕉，还不忘分给颜景苏。
“今儿没从三味楼过，下酒菜先凑合着。”
三相真真是三副面孔，一会儿是青灯佛子，一会儿又是杀人如麻的魔头，这会儿又成了不着调的俗人。
即使颜景苏早见识惯了，却仍想叫姜宁来与之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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