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远舟“我们在商量攻塔的事。”
楼微之“打算怎么办?”
宁远舟指了指桌上的地图道:
宁远舟“我们烧了永安塔,安帝将陛下转移到了湖心亭,这地方如意去过,我们准备……”
宁远舟将计划一一道来。
听到最后,楼微之轻轻皱眉道:
楼微之“撤离路线没问题,但近日城门警戒,你们不一定出得去。”
楼微之“城门由羽林卫把守,李同光那边……”
李同光“我会助你们。”
清朗的少年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李同光直接跨步进了房间,丁辉跟在他身后,对宁远舟讪笑道:“头儿,没拦住。”
楼微之“你怎么来了?”
李同光没回答楼微之,一双漆黑的眼盛满星星,变得很亮,一眨不眨地盯着任辛,明明来之前想了很多要说的话,临了却如鲠在喉。
任辛“鹫儿……”
李同光“师父。”
任辛坐着,李同光站着,垂眸看她。
他想,师父以前总是高大、安全、可靠,天下没有她办不到的事,他跪在她面前,他仰着头看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神明,那道把自己拉出泥潭的光。
可如今,他已不是小孩,他也可以这样低着头看着师父了,像个男人一样。可也正因为他不是小孩了,他也失掉了哭泣和要糖的权利,必须得扛起自己的担子来。
师叔说得对,要想海晏河清,他必须坐上高位,世间万物盈缺有数,他得到了什么,也必须失去些什么,比如,那份可以无所顾忌去爱任辛的资格。
可那又有什么呢?李同光想,我不要她像我爱她那样爱我,我只要她念着我,要她平安喜乐。
李同光强迫自己转移对任辛的视线,对宁远舟道:
李同光“宁大人,你攻塔之后,我会率羽林卫进城交接,为你们打开城门。希望贵国国主回国之后,我们安梧两国能够止戈为友,共守山河。”
宁远舟起身作揖:
宁远舟“多谢长庆侯,待吾等回国之后,定遵此誓。”
如此,计划才算是真的敲定了。
见李同光和任辛有话要说,宁远舟很给面子地带着六道堂的人出去了。
人都是有自尊的,外人面前总是故作镇定、强撑面子,可一旦到了熟悉亲近的人面前,便有说不尽的难过与委屈。
李同光眼眶瞬间含了泪,又兀自压下。
李同光“师父,鹫儿想您。”
李同光“很想很想。”
李同光“可您刚开始不认我,后来认了我也不找我,鹫儿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只好自己找过来了。”
任辛一时无言。
她起身抬手抹去李同光眼角的泪,轻叹道:
任辛“鹫儿,你如今也是长庆侯了,不要轻易掉眼泪。”
李同光“鹫儿知道,男子汉大丈夫,只流血,不流泪。”
李同光吸了吸鼻子,又恢复了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是仔细一看还有些孩子气。
李同光“师父,师叔说你想办学堂,鹫儿给你办,等鹫儿当上大官了,就在全安国都修满学堂。”
任辛“好。”
任辛视线一转,瞥到窗口旁的楼微之,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竟有些像一尊蜡做的神像,悲悯又冷漠。
她上回一提楼微之就去办了,她亲自去问了无数朱衣卫缺什么想要什么,最后才得出要修一所学堂、开一家饭馆,没想到楼微之也告诉了李同光。
也对,如果李同光注定是要坐上那高位,拥有无上权柄,这件事交给他做也能帮到更多的人,不只是朱衣卫。
等她报完仇,就在合县或者清风镇开一所小学堂,收交不起束脩的孩子,请三两夫子,实在不行,她教武,微之教文。等鹫儿在安都要是拨了款,下了令,就会还有好多个这样的学堂……
真好啊。
好得像曾经的一场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