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还不想结婚…集团里———”
金丝眼镜反射着阳光,掩去了他眼底的慌乱。
男人高挑,熨的平整的西装贴在身躯上,勾勒着身上的线条一路顺进腰间,留出一条笔直修长,被西装裤很好包裹的腿。
眼前的贵太太似乎不想多说,翠瓷的耳坠晃动着,一句话给他下了通牒:“沁沁不小了,你这带哥哥的得打个头,京圈贵小姐不少……”
她说到这儿,声调忽然一个转折,将孟宴臣定在了原地。
“她姓孟,只要她一时在孟家,她就永远被冠上孟姓。”
付闻樱从外衣摸出一封信,缓缓抬眼去看他,翠绿的颈链映照进孟宴臣墨潭似的眼底,激起层层涟漪。
孟宴臣胸口微微起伏,注视着付闻樱,最终,他敛下所有情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那封如血般嫣红的信封,信封入了他手,却在空气中微不可查的颤抖几下。
付闻樱眯了眯眼,没再多说,手缓缓的移到沙发上。
“好了…一会儿晓晓要来,时间留给你们年轻人。”
孟宴臣应声,目送付闻樱离开。
直到她的背影渐渐缩小,孟宴臣也依旧立于厅中,钟摆不断撞击木质橱柜,夕阳辉落下的阴暗落在了他半边脸上,描绘出他俊朗的棱角。
叮咚声忽然作响。
孟宴臣如梦初醒般,活动了自己麻木的指骨,皮鞋响在地板上。
随着木门被打开,一份礼盒率先冒出来。
紧接着是肖亦晓的脑袋瓜,他嘴角咧到后脑勺,倒是笑的没心没肺。
“哎,我来嘞!带着你的小妹妹~”
孟宴臣迅速拉开了门,脸上多了些欣喜之色,只是被忽明忽暗的金丝眼镜挡住,看不真切了。
肖亦晓健壮的很,大半个身体挡住了许沁,于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哥。”
简单一个字,孟宴臣眼睛已经亮了个通透,他几乎是急切的把肖亦晓迎进门,只为见到对方身后的人。
少女的背景是郁郁葱葱的花坛。
那是他挥之不去的妄梦。
夕阳下,许沁柔和的对他笑着,像以往一样,她胧着光走进家门,还带着从外边进来时的烟火气。
孟宴臣顺手接过她的包,熟练的挂在了换衣架上。
肖亦晓抱着手臂,虽早已习惯两人的相处方式,他还是忍不住吐槽:“你把妹妹养的跟小媳妇儿似的,我这礼品都还在手上,你光去照应你妹了。”
孟宴臣失笑,眼镜下闪烁着光辉:“别贫,人来了就行,还带什么礼品。”
肖亦晓翻了个搞怪的白眼,语气里带着笑意:“我可是来蹭饭的,不带点东西说不过去,对了,我的酒吧明天大翻新,希望美女医生赏脸来看看。”
许沁顺手捶了他的胸口。
“得了,吃饭吧。”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被端上桌,孟宴臣率先打了汤。
肖亦晓嘴一开闸就不消停。
“…我说你这急着打汤是为点啥,这么好吃的菜,白瞎——”
直到他看着孟宴臣把汤里的肉一点点挑给许沁,停了嘴,把“这么好的厨子”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许沁啃着嘴里的肉,没说话。
孟宴臣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停了筷子,说出的话带着安抚的意味:“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许沁抬眼看他,眼里带着些莫名的情绪。
“我和,宋焰在一起了。”
空气一瞬间,凝固了,肖亦晓默默把脖子缩了起来,埋头吃饭。
孟宴臣喉结上下动了动,最终,他问:
“到哪一步了?”
许沁察觉到他在问什么,转眼看了肖亦晓,没说话。
姑奶奶,你就当我没在!肖亦晓苦大仇深的盯着眼前的瓷碗,恨不得在这精美的碗上找个缝钻进去。
孟宴臣意识到还有人在,醒悟过来自己这话问的逾矩,干涩道:“抱歉。”
肖亦晓打算隐形,甚至连孟宴臣话都没回,只顾着低头。
不过他体型大,存在感极强,这举动基本上算掩耳盗铃。
这顿饭在沉默中度过。
孟宴臣刚放下筷子,肖亦晓就备受煎熬的站了起来,一面去捞沙发上自己的外套,一面为自己的举动解释:“我我先走了,你们兄妹俩好好相处,别吵架啊,什么事都能好好谈对吧。”
他逃也似的离开。
整个房间就剩兄妹两人,一时也没人说话。
时钟的滴答声循环奏响。
许沁率先开口:“我今晚先去外面住,你也好好冷静一下。”
心心念念的人就这么消失在了厅内,孟宴臣紧抿着唇,心中竟涌起了想笑的情绪。
他难道还不够冷静吗。
他身高腿长的,窝在沙发里,一条长腿只能勉强伸在外面。
保姆很有眼力见,不多打听,不多问,关了灯就离开。
厅中暗下来,银白的月光碎在客厅里。
孟宴臣手指捻自己的眼镜,好好的放在柜边。
金光与银光交汇于夜色中,他的手在柜上摸了一会儿,忽然触及到一纸,下意识拿起。
借着微亮的月,他沉默着抽出信封,里面不出意料,是几张所谓京圈贵小姐的照片,右下角有着各样的字体,清一色的娟秀,却各有各的不同,是她们的名字。
这微弱的亮光对一张照片极度的钟爱:一头挑不出错的黑长直,微微上挑的眼角,鼻尖一颗小痣,款式简洁的白衬衫,以及;孟宴臣的手指滑落到照片右下角的两个行楷小字上——江泉。
是清一色,如模板批发出来的照片,但孟宴臣却不自觉的停留了好一会,原因无他,这女孩的名字会发光,字面意义上的。
江泉不知用什么笔写的,两个字微微的细闪银光在夜色下格外醒目。
孟宴臣低下眸,将照片一一塞回信封,一板一眼地恢复原状。
红与金,金与银,散着光亮,同时承接了孟宴臣的虚无目光。
他抬手,手指收拢又张开,细长又骨节分明的指节恍若视觉盛宴,但它的主人显然没这么想,孟宴臣撑着沙发坐起身,挺直的腰板在夜间尽显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