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重现 2

林沁说完，看了眼季和，“以前是怕你接受不了，所以你一直问，我都不告诉你。”

“但现在，”林沁覆上季和的手，“你长大了，有些事情要有自己的判断，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季和知道，林沁是怕他被舆论影响。如果连最好的朋友都不相信自己，她不知道段言该怎么活下去。

可一个不愿原谅自己的人，别人的宽慰和信任于他来说只如和风细雨，雁过无痕。

但为什么，他也在那所谓的“别人”中。

烈阳当空，蝉吟盛夏，悠扬的琴声和着爽朗的读书声，奏成一曲青春。

讲台上的赵暨南点完名后开始分配任务，“左边两组留下来打扫班级，剩下的三组去清理卫生区。”

大家初来乍到，对学校不熟悉，赵暨南让他们领了工具，带头往操场走，还不忘回头交代几句，“打扫班级的同学不要看没老师在就偷懒，我等会儿下来了是要检查的。”

贺详抓着扫把笑眼盈盈，“Yes sir！”

等人一走他就把扫把扔地上了，转头对旁边的人说：“哥们儿，你把抹布给我，擦黑板这种累活儿交给我就好了。”

讲台上的少年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把手里的抹布攥的更紧了，“你这个身高怕是够不到，还是我来吧。”

这直接就戳到贺详的痛处了，他不服气的站上讲台，气势汹汹地说：“擦个黑板要多高？”

结果就是他踮了脚还够不到旁边那位平地举手的位置。

“....”

贺详有些尴尬，却还是不愿拉下脸，他余光一瞥，见地上的水桶里还有一块抹布，眼疾手快地在另外三人赶到之前抽走了。

那三人见落了空，就又抢着去厕所接水。

相比之下，卫生区的同学们就客气得多了。每个班的工具有固定的数量，不可能人手一件，几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相互推辞着。

段言倒是干脆，挑了把趁手的夹子往主席台走。齐兰皋见状转头和齐兰兮说了点什么，也拎起一把夹子跟上段言。

赵暨南看了一圈，朝季和那边说：“你们把这一块的杂草拔了，”又往远处喊：“那边那几个同学，过来把阶梯上的落叶扫了。”

季和看了陆离泽一眼，两人戴上手套往侧边走。

齐兰皋三两步追上段言，一把揽住对方脖子，“昨天走得急，还有笔账没找你算呢。”

段言稍微直了直腰，淡淡地说：“我可不敢得罪您这个有校草之颜兼校霸之威的齐爷。”

齐兰皋撇撇嘴，“多少年之前的个签了你还记着。不过你也真不够仗义的，初中寄读的事居然不和我说。”

段言一边夹起地上的废纸，一边回答道：“告诉你然后看你演一场悲苦离别戏吗？”

齐兰皋含糊道：“我...那我也不至于这么煽情啊。”

段言迈上主席台，朝着下面的人招招手，“行了，早点捡完早点回家，你今天不是要回奶奶家吗？”

齐兰皋三步并两步跳了上去，有些讶异道：“是要回去。不过你居然还记得啊？”

段言微不可察地笑了下，“连着好几年，我都快把你这个习惯列成某个节日了。”

齐兰皋叹了口气，随后问：“那你呢，今年还一起吗？我奶奶两年没见你了，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怪吵的。”

段言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答：“下次吧，有事。”

“这才刚开学，能有什么事啊？”齐兰皋顿了下，“不会是那个姓陆的吧？”

“嗯。”

齐兰皋十分震惊地说：“不是吧？我算算啊，从你七年级开始，一，二....他都追韩阿姨三年了啊！居然还不放弃？”

段言眸子暗了点，“她...大概考虑到我，所以没同意吧。”

齐兰皋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这不是很正常吗？谁那么愿意有个后爸啊。再说那时候你也小，他也才刚开始追，是不是好人都不一定...”

“所以放宽心啦，就当是对他的考验好了。”

段言应着，忽然说：“这半个多小时你袋子里一个垃圾都没有？”

齐兰皋顿时汗如雨下，“哎呀，这也不能全怪我是不是...好了好了，我去那边捡，三分钟就搞定。”

他一下跳下主席台，挟着一阵风奔向操场边的草地。

三组三十六位同学也不是吃素的，操场以及百层阶梯在经过半个小时左右的修整下焕然一新。

赵暨南围着操场看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大家做的非常好，现在，可以回家了！”

一堆人登时分散成几个小团体往下走，齐兰皋拽拽段言的袖子，问道：“诶，晚上真不来啊？”

段言掰下他那只手，“下次一定。”

齐兰皋走出去一段距离朝他挥挥手，“那行，我先走了啊。”

一只手在季和眼前晃了晃，见他终于回过神，陆离泽问：“看什么呢？”

季和收回目光，搪塞道：“没什么。”

陆离泽朝那边看了眼，“进班级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那眼神都快黏人家身上了。想交朋友怎么不去搭话？”

季和丢下一句“不想”转身就走，陆离泽忙追上去，“你今天是怎么了...”

声音越飘越远，段言偏头往百层阶梯那瞥了一眼，从包里捞了瓶水往喉咙里灌。

冰凉的触感缓解了周身的燥热，段言留在操场上吹了会儿风，等人差不多走光了，才拎着包往回走。

路过班级，他本以为会空无一人，没想到看见一高一矮两个男生站在讲台边，赵暨南一边来回走，一边说着什么。

“张明明你说说你逞什么能呢？还有你，贺详！你跟他比什么，这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吗？”

贺详嘀咕道：“谁让他攻击我身高的...”

“还说！”

段言透过窗户看见地上一堆灯管碎片，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张明明举手道：“老师，我是不小心的，他是故意的，为什么我也要留下罚站啊？”

赵暨南心力交瘁，“让你们搞个卫生也搞不明白，都给我站到五点半！没到点不许回家吃饭。”

段言走出去一段距离，依然能听到一阵哀嚎声和碎片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从身后传来。